第十四章 凡塵亦精彩
四、武僧傳奇
中華武術博大精深，是前人留給我們的寶貴文化遺產。一提到“武”，很多人就會想到武俠小說里“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傳說，其實，武術的起源可不局限于少林寺，按照今天流行的說法，開創中國武學的至少有三派，包括峨眉山（以早期玄學為基礎）、少林寺（以佛教禪學理論為基礎）和武當山（以道教理論為基礎），但不可置疑的是，少林武學的代表人物，即身懷絕技的武僧們在歷史上扮演的角色卻是最為重要的。
少林寺作為佛教文化活動場所怎么會跟“武”聯系起來的呢？
這事還得追溯到南北朝時期。
《魏書》里記載：
“（孝文帝時期）有西域沙門名跋陀，有道業，深為高祖所敬信；詔于少室山陰立少林寺而居之，公給衣供。”
也就是說，少林寺最早是為一位叫做跋陀（也被稱作佛陀跋陀羅）的西域僧人而建的。跋陀的事跡留下的很少，但他門下僧稠可是被稱為少林武術之祖的傳奇人物。
僧稠（公元480～560年），俗姓孫，祖籍昌黎（今遼寧義縣），后遷居鉅鹿（今河北寧晉）。僧稠二十八歲時在鉅鹿景明寺出家，先后跟隨道房禪師（跋陀的弟子）、趙州道明禪師學習禪法，學成之后，僧稠去嵩山少林寺拜見跋陀，跋陀稱贊他說：“自蔥嶺以東，禪學之最，汝其人矣！（《續高僧傳》）”可見其對僧稠禪學功力的認可。
按照北宋道誠的《釋氏要覽》、元代念常的《佛祖歷代通載》等典籍的描述，僧稠幼年體弱，常受人欺負，于是抱著大金剛像祈禱，得到神人賜予的肉筋，吃下之后便力大無窮、武藝超群了。故事自然是有粉飾的成分，但還是透露出僧稠是自小習武以強身健體的。
僧稠集禪學與武藝于一身，又在少林寺門下修行，說他是少林武學之祖，應該是比較靠譜的。
相比之下，民間流行的少林武功出自達摩祖師的傳聞就只能當傳聞來看，至于《易筋經》、《洗髓經》中的高深的內功心法更是小說家之言了。
少林武術的真正成型，恐怕與早期僧團中擔任保衛寺廟的武僧有直接關系。
南北朝以后，僧人團體越來越正規，寺廟的規模也越來越大，碰到時局動亂的時候，便成了盜賊搶掠的重要目標。唐代的《少林寺碑》就記載了隋末少林寺“為山賊所劫”的事情。因此，為了護衛寺廟，武僧組織逐漸成了僧人團體的“標配”。有了武僧組織，練武成了許多僧人的重要活動，“禪”、“武”結合的風格也在少林寺中獨樹一幟了。
五代十國時，少林高僧福居曾邀請十八家著名武術家到少林寺演練三年，各取所長匯集成了《少林拳譜》，明代抗倭名將俞大猷也曾到少林寺傳授棍術，所以少林寺逐漸成了一個有名的會武場所，因而能吸收各派武藝、博采眾家之長。少林武術最終成為武術中體系最龐大的門派，據統計，其武功套路高達七百種以上。
少林武僧的故事自古傳唱，我們最為熟知的應該是“十三棍僧救唐王”了。
話說隋朝末年，天下大亂，天下梟雄并起，諸侯各霸一方，戰亂是連年不斷。當時王世充霸占洛陽，自立為帝，還立了個國號“鄭”，其侄兒王仁則為領兵大元帥。這叔侄二人自然作為“大反派”，是李家父子統一天下的一大障礙。說洛陽城郊十五里的柏谷莊的少林寺田地住著曇宗、志操、惠湯等十三個武藝高強的和尚，有天他們無意中聽到唐王李世民被王仁則暗捉的消息，毅然前往援救。這十三武僧深入險境，與王仁則斗智斗勇，終于降服王仁則，救出了李世民。具體的傳說故事版本很多，小說、影視作品里都有生動精彩的描寫。總之這些武僧的名氣是一夜之間爆紅，后來李世民當了皇帝，不忘當年之恩，重賞少林寺僧，賜給少林寺大量莊田銀兩，擴建少林寺，還準許少林寺成立僧兵隊伍，十三僧里的曇宗被封為為大將軍，其他十二個和尚因不愿做官，各自云游四方去了。
當然，這個故事只是后人的演繹，歷史上李世民并未被王世充的部下擒獲過，他未登基之前也只能叫“秦王”而不是“唐王”。真正在《少林寺碑》中記載的是少林寺不滿王世充的有損于寺廟的政策，派遣棍僧擒獲被封為“唐王”的王仁則，交給了征鄭的秦王李世民。所以，這個故事應該叫“十三棍僧擒唐王”。
不管怎樣，“十三棍僧“的故事，說明了少林武僧的實力不容小覷。少林寺達到極盛時，占地一萬余畝、大殿十四座、房屋多達五千間、寺僧發展到二千余眾，其中擁有武藝高強的僧兵就有五百多人。這些僧兵并不只是安寺護院，很多也曾從軍打仗，書寫了無數傳奇。
明嘉靖年間，倭寇猖狂，經常侵擾中國東南沿海一帶，當時少林寺以月空為首的三十多個和尚應召組織了一支僧兵隊伍，開赴松江前線御倭抗敵。在戰斗中，武僧奮勇當先，英勇殺敵，擊殺倭寇甚多。可惜后來寡不敵眾，這三十多位愛國武僧壯烈犧牲，用鮮血和生命為少林寺譜寫了光榮的篇章。
這樣說來，中國古代的佛教文化也不是只在口耳、文字中相傳，少林就有“以禪入武”、“習武修禪”的“武術禪”的說法。雖然那些武僧中的牛人的名字沒有留下幾個，但是他們的傳奇故事和武功實力卻被人們接受和敬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