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約
作者/清秋致遠
穆森手拿一本張小嫻的散文詩集,站在武漢火車站的中心廣場,焦急的等待著。
望著詢問庭上的高大的掛鐘,還差十分鐘就到下午二點了。
高個子青年揚起被太陽曬的有些發黑卻不失俊俏的臉,瞇起濃濃的大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這個北京時間。
他的心跳有些加快,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再過十分鐘,他就能看到四個月以來,一直占據著他生活的絕大部分的,日夜思念的女孩了。
雖然他們只是一面之緣,隔著厚厚的的防護服,他卻看到了她善良漂亮的眼睛,他們偶爾交流,但那只是患者和醫護人員的正常溝通。
后來他給她寫了很多信,她也在百忙中回復了他,她鼓勵他要堅強,只有無條件的配合醫生,才能趕走病毒的入侵。
他是為了送一個躺在路邊的病毒攜帶者去醫院檢查,而不小心感染的。
他被隔離救治了一個月 才出院。當他出院后去找她的時候,她就又奔赴到了重災區,投入到緊張的救治工作中。他給她發過很多文字,表達了他對她的敬佩之情,多少也參合了點愛慕之心。
每次她都以簡短的話語回復了她對他的支持,和見義勇為的英雄善舉,這些話給了他新的力量。
穆森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交警支隊大隊長,疫情期間,他突然得了急性胰腺炎,出院沒兩天就請求上班,領導考慮到他的身體情況,沒批準,他卻硬是堅持上了班。
麗娜是個鄉鎮衛生院的主治醫生,疫情發生以后,她主動要求去了武漢。
沖到了搶險第一線。
她和他的相遇是那么的不是時候,又那么的不歡而散,人海茫茫,他們只是擦肩的一瞬,就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可麗娜說她不再年輕,而且結過一次婚,婚后兩個人生活了一段時間,感覺不合適就分開了。
這些穆森說他都不在乎,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
交往的過程中,穆森向她要過照片,也要求視頻,都被麗娜婉言謝絕了。
“我長的很丑,看后你會后悔的。”穆森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說他不在乎長相,只在乎人品,兩個人才走到了今天。
穆森整了整被風刮亂了的,出來時精心打造的頭型,拽了拽一角,臉上掛著說不出來的喜悅。
這時候迎面走來一位漂亮姑娘,可頭上戴著的不是他們約定的梔子花,她在他身邊擦肩而過。
穆森望了望了望女子,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穆森感覺自己有些失態,急忙回過神來,整理好心情繼續在那等。
還有一分鐘就到二點了,穆森使勁的吸了兩口煙,吐出兩個大大的煙圈。
煙圈散盡,迎面走來一位漂亮美眉。
高高的個,雖沒有穿高跟鞋,卻和他的個子差不多。
波浪披肩而撒,白皙的脖頸配著淡黃色的頭發,耳后精致的別著欲飛的蝴蝶發卡,眼睛像兩片清澈的湖水,她的唇瓣和臉頰顯得那么的純潔和沉寂。溫文爾雅,落落大方。她身穿淺綠色的衣服,像春天晶瑩綻放的玫瑰,飄落在大地。
他向她走去,可她頭上什么都沒戴,穆森走進她的時候,她的漂亮而鮮紅的唇瓣,向穆森挑逗似的揚了揚:“怎么,兵哥哥要與我搶道嗎?還是看我有幾分姿色,不懷好意”?
幾句話說的穆森面紅耳赤,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像個雕塑一動不動了,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尷尬。
幾乎就在她身后,有一位四十幾歲的女人,幾乎有一半的白發,不規則的卷在已經褪了色的大檐帽下,風掀起她寬大的衣角,露出肥碩的肚腩,豐滿的胸前飄著兩個擺來擺去的飄帶,一雙肥大的腳,塞在兩寸高的高跟鞋里,腳面上勒出很明顯的痕跡來,像兩個饅頭落在地下。
穆森想轉身離開,可是看到她頭上戴著一朵梔子花,黃黃的葉片,好像向他招手。
此時,波浪女急忙走開,消失在人群里。
穆森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魂走了一半,去追姑娘的欲望有多強烈,剩下的一半和眼前的中年婦女搭訕有多無奈。
眼前的女人是她嗎?她真的說過她不再年輕,又離過婚,可她在精神上給了他很多幫助,她激勵他努力向上,陪伴他一起度過難關,給他活下去的勇氣。又救活了多少被病毒感染的人。
她站在那,像一堵圍墻,高大而不可侵犯。
她豐厚的體態,透著淡淡的憂怨,善良的臉龐溫柔而賢惠,兩只疲倦的眼睛在鏡片后面,放射出美麗的光芒。
穆森望著眼前的女人,捧著那本詩集,一點一點的向前挪著步,這不會是愛情,可這是永恒的友誼,是他夜里夢里企盼的那個人。
他當機立斷,禮貌的向她行了一個軍禮,張開有力的臂膀要去擁抱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感覺有些失望和帶點苦澀,可他的確從心里敬佩這個女人。
穆森向前一步:“您好,我是穆森,北郊路二段交通隊大隊長,您是麗娜嗎女士嗎?見到您很高興,我可以請您吃晚飯嗎?”
女人咧著嘴,笑的有些尷尬。
“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是怎么了,做的這些事情,真是有些讓人難以理解,孩子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剛才的那個波浪姑娘,塞給我一百塊錢,非讓我戴上這朵梔子花,站在這里。”
“她還說,要是你有感覺就請你去前面的“有緣來聚”飯店吃飯,她在那里等你,她說這多少是對你的一點考驗。”
“小伙子,這錢你捎去還給她,就當我當了一次紅娘吧!多好的一對”。
穆森聽了,樂得合不攏嘴,給中年婦女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向遠處的飯店走去。
———完———
2020.4.6.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