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寫了媽媽,今天寫寫我和我爸。
寫媽媽是輕松的,要寫我和我爸的關系,心情和身體都感覺稍微沉重一點。
我曾經花了很多年的時間,來放下我對爸爸的不滿和期望,接受我爸就是他那樣的。
大概在我三十五六歲的時候,我內心跟我爸的關系糾結達到最高峰。我夜里會醒過來,感到極度焦躁。我一方面對我爸爸有很多不滿意、憤怒,不知道如何處理,另一方面我非常自責我對爸爸保持這樣的態度。我內心自責的那句話很清晰:“爸爸都已經年紀這么大了,你還對他這樣,以后他不在了你會后悔的!”
就這么一驚一咋的高度焦慮,逼著我走上了自我救贖之路。2010年左右開始看武志紅,了解各種為何家會傷人;2013年開始學習教練,各種練習中主動被教練最多的話題就是我和我爸的關系。2014年參加家排,看我和爸爸的關系。2015年全息呼吸工作坊,也被帶出和父親的關系。
冰山的融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到今天,冰山主體基本融解了,還有一些個大大小小的浮冰塊在生命的大洋里漂著。回頭看,我甚至不清楚冰山融解和倒塌的過程是怎么發生的。我記得2014年我帶著一家陪爸爸去他鐘愛的黃山,在黃山頂上我跟自己說就此放下。我記得去年三月,我專門安排回重慶看爸爸,和他一起單獨相處了一天,看他畫畫、和他一起爬山。我記得今年二月春節回家,我忍不住對爸爸大喊大叫,喊出我我從小到大對他常常發脾氣的不滿,喊完之后好爽。
我現在基本接受我爸爸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也接受我還有一些個憤怒和不滿,我也相信我爸爸愛我,并且做了他能做到的最好,甚至也許超過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至今,我仍然在療愈和滿足我內在那個渴望被爸爸認可、欣賞、疼愛的小女孩。我能看到我在我先生身上,在我周圍的世界尋找認可、欣賞和被溫柔地對待。就在前幾天,我先生下班回家,我興奮地說:“你要看我今天寫的文章嗎?” 先生看了沒有給我我期待的認可,我難過了一整天。
我看到我自己,就像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每次爸爸回家都急不可待地要向爸爸匯報這一天里得意的事兒,期待獲得爸爸的關注、任何、欣賞和愛。她仍然會因為得不到,時而傷心大哭。她時而又突然好像長大一點,可以保持多一點的愛去面對這個世界。
我知道我仍然走在療愈的路上,我知道,這條路上遇到的很多人,溫暖和療愈著我,我內心那股不屈不饒的勁兒,也療愈著我自己。
在我對爸爸的關系變得放松的過程中,我感到爸爸也變得越來越輕松自在,也不那么容易發火了。他的畫色彩越來越豐富,意境越來越輕盈,就像這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