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考”

? ? ? ? “一切都很好,你放心!”電話里,父親不斷重復著這句話……

? ? ? ? 得知父親病重入院的消息,在武漢出差的我心急如焚地撥通電話,幸好父親仍能清醒地對答,心里稍稍有些安慰。然而弟弟卻讓我出差回來后盡快回家,我以為父親的病情已危急到要盡快見最后一面的程度,心情異常低落緊張,然媽媽多次和我強調父親的病情并未危及生命,只是性情變化太大,全部人束手無策。聽到家人的話,我腦海里不斷浮現父親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樣子,還有讀書時父親和我對詩的情景,那時的他從來都是睿智、樂觀的,是病魔折磨到他無力反抗、意志消沉嗎?然而這并不像我父親應有的樣子。

? ? ? ? ? 在出差回程的飛機上,我終于把《島上書店》讀完,主角A.J在得知自己患腫瘤時,面對醫生給出接受治療僅能延長兩年壽命的答案時,他和所有患者的心理一樣,矛盾、焦慮,既渴望能換余下兩年和家人共度最后的美好時光,又擔心這貪婪短暫延長壽命的治療費會讓家人變得一貧如洗,這種矛盾的心里一直折磨著他,讓他不得不想盡快“了結”自己。合上書的那一刻,我潸然淚下,忽然意識到父親的變化,他并不是不夠堅強去對抗病魔,他只是害怕他的“貪婪”會給我們往后的生活帶來變化。

? ? ? ? 安排好了手頭上的工作,我立即買最早的高鐵趕回家,那天父親剛好出院,大概是父親想念我了,媽媽說他回家后不愿意回房間,一直在客廳的沙發躺著等我回來。回到家看到躺在沙發上虛弱的父親,那原本厚實的肩背變得異常瘦削,不禁紅了眼眶……

? ? ? ? 晚飯過后,我敲了父親的房門,詢問了他的狀況,他依然告訴我,一切都很好。循著父親的話語,我和他聊起以前的日子,我對父親說,很感激他從來不重男輕女,一直讓我讀書教我做人,不管成績好或不好,一直毫無保留地信任我,用心地陪我走過學生時期最艱難的每場大考,如今父親也在經歷一場大考,是身體發了張復雜的考卷,就像以前父親相信我一樣,我也堅信父親你能順利地通過這場大考,以前是你陪我們姐弟一起考試,現在輪到我們陪你……

? ? ? ? 那晚的促膝之談,給父親帶來了很大的變化,媽媽告訴我們,父親第二天和她說,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愿望沒有實現,他要快點好起來。

? ? ? ? 回顧父親這一生,歷經風雨千趟,在驚濤駭浪的生意場上,他從不向命運低頭,但面對兒女未來幸福的威脅,他憂思匆匆、望而卻步,我想這就是深沉的父愛,厚重卻又是小心翼翼。作為兒女,面對走進年邁多病行列的父母,耐心、積極的理解,義無反顧的給予最強大的支持,如同幼年時父親拼盡全力養育、陪伴我們走過一場又一場的大考。

? ? ? ? 父親,他照亮我的一生,是他養我長大,而今,是我陪他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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