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時青言
01
我辭職了。
被我甩了的那所公司位于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在一所寫字樓的30多層,是行業內的老大哥。夜幕降臨,從落地窗前,你能看到最璀璨的都市夜生活,燈火輝煌,它屬于高端人士,也屬于街頭乞丐。
西裝革履、香檳美女、豪車珠寶、燭光晚會……好像每一樣都是成功人士胸前的標簽,恨不得把它們烙印在心里,睡前也抱在懷里,仿佛死死抓緊它們,周公就會妥協,不再讓噩夢侍寢。但似乎不起作用,在物質世界暢通無阻的賄賂,失效了。
我可能是太博愛了,因為看到周圍的大部分人時,我都想流眼淚。你肯定想說我有病,然后把我送進精神病院,那時,我就真不再掙扎了,可我還是會悲憫地望著你。
當這個社會大部分人都病了,可他們卻都認為自己這樣才是正常人的時候,這個社會的軟環境,是畸形的。
我在路上,時常會盯著別人看很久,我居心叵測,偷走了他此刻的悲傷或歡喜。然后,在腦子里監制和剪輯,出版了一部堪稱經典的影視作品。我知道它永遠拿不了奧斯卡大獎,因為它的觀眾只有我自己。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成了群演,客串了哪個橋段,為此,我沾沾自喜。
你出現在了地鐵里,是個背著書包的中學生,你把作業貼在車壁,書本上還有支與它成角度的筆。
我甚而希望你是為了快點寫完,和朋友去打個籃球,而不是作業太多,不抓緊寫就來不及。
你出現在了街道上,是個拿著公文包的商務人士,你邊走邊看手表,出租車遲遲不至,你擔心被扣工資,腦門上急出的汗水如雨而至。
我記得你當晚,走進了棚戶區,原來光鮮背后,也如螻蟻。
你出現在了餐廳里,燭光和玫瑰成了幸福的伴娘,對方是個成功人士,滿足世俗的所有要求,你年紀大了,還是服從父母,“擇良木而棲”。
他單膝下跪,面前的鉆戒晃的眼睛生疼,你被感動哭了,只是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少年,和忘記許久的山盟海誓。
……
02
這個世界隨時間運轉著,自然法則讓猿類的毛發蛻化,體制和規則讓野蠻蛻化,文明讓每個人穿上了衣服,你知道了羞恥。這是你永遠擺脫不了的一層束縛,你被馴化后,再馴化別人。這不是自然法則,這是社會法則,你對它的正確性堅信不疑,活在無形的網中,從生到死。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層束縛,你總罵它混蛋,卻邊罵邊為此奔波不已。人是個矛盾的物種,這矛盾當然也包括,你一邊當自己的主人,一邊忍受痛苦奴役著自己。
你會被金錢束縛,興許它能給你帶來安全感。你期望用金錢壘砌的房子越來越高,你甚至連個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買。
然后有一天,你就真的腰纏萬貫了,可你還是遵循慣性定律吝嗇地算計它。終于,你老了,躺在病床上,合上眼的剎那,你在想什么?
如果有輪回,下一世,別這樣過了。
你會被優秀束縛,興許它能給你帶來世俗的成功。你成了教育體制的試驗品,家人耳提面命的好孩子。為了成績,你放棄了他,青春期的戀愛在大人的眼里好像不值錢。
然后有一天,你果真變得很優秀,你的命運軌跡被種種推手規劃的清晰可見,精英人士,結婚生子。一定會有那么一天,你突然心底空落落的,你罵了一通自己,再把責任嫁禍給生活。
用王小波的話講,你被錘老實了,余生,得過且過。
你會被愛情束縛,興許它能給你帶來幸福感。你喜歡過別人,也被別人喜歡過。嘗過得不到的痛苦,也賜予過別人失落。期待、失望、困苦、爭吵、怨恨,你慢慢的也有了患得患失的毛病。
然后有一天,你結婚了,白色婚紗和“我愿意”放大了所有的喜悅,這就是幸福吧,保質期一輩子。后來,你被柴米油鹽和小孩的哭聲攪得心神不寧,出軌的傳聞又流進耳朵里。
你說,算了吧,為了孩子,都值。
……
03
不知道是誰發明了寫字樓,聚集了所有的大公司和精英人士。對于很多中產階級及以下的人,抵達那里的交通工具是地鐵。
那場面大概是,很多人每天擠著人頭攢動的地鐵,我試過,有時擠不進去,你需要排隊等著下一班。男人和女人緊貼著,光明正大地耍流氓,倒也刺激。
然后他們再蜂擁而下,重復每天同樣的路線,寫字樓里有他的桌子或辦公室。我甚而覺著他們和街頭的農民工沒什么差別,都是在打工,也都是為生活所迫。
我看著地鐵里,面無表情、行色匆匆、西裝革履的人喘不過來氣。
我站在平地上,抬頭仰望那個50多層的寫字樓時,感覺像是在看監獄,如果那不是你發自內心喜歡的工作,那么辦公桌就是你的牢籠,監管你的獄長就是生活。
我沒有數據統計,有多少人被所謂的生活捆綁著,但我能推測,是大多數,而且是大概率事件。
我經歷了兩輪面試才拿到實習機會,上了一天班,卻在第二天“任性”辭職。
我知道又會有人批評我,他們會說:你肯定是受了委屈不能吃苦,你肯定是在象牙塔里待了太久融入不了社會,你不懂事……
于是,我被這些人關進了精神病院。我明白,我確實出了點毛病,我被優秀亦或生活捆綁的密不透風。那不是我喜歡的職位,也不是我喜歡做的事,我只是想有個大公司的實習經歷,以便日后找工作時,能贏得面試官的青睞。
我總是這樣,優秀的習慣,使我時常揣著一顆功利心,去逼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結果往往很成功,可我在自己編織的花籠里迷失了。
還是因為生活吧,也是因為大人們的教導,他們從小就不斷灌輸我一些“正確”的思想。我是個聽話的孩子,成了很多人心里期待的樣子,去追尋他們口里所說的偉大。只是,我把自己搞丟了,唯獨,在自己的眼睛里看不見自己的樣子。為此,我一個人蹲在馬路邊,無助地四處張望,也哭了很久。
我還是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就像一個人喝醉了,總會胡言亂語。可我知道,我沒醉,我比任何人都清醒。
我在精神病院做了一場“黃粱美夢”,那里也有一個我,她雙手合成喇叭狀放在嘴邊,朝我吶喊:別被生活錘老實了,一定要有那么一天,去喝最烈的酒,聽最嗨的歌,走最喜歡的路,睡最愛的人,吹最痞氣的牛逼!
作者簡介:時青言,愛講故事的90后,某重點高校某碩士在讀,自稱不是風一樣的女子,是風也喊不回頭的女子。我執筆,陪你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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