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了,聽到窗外的雨聲。心想這個早上,或許不能如期出門了吧。起身一下,已經近六點,昨天就是這個時間翻身爬起的。今天,決定再躺躺,躺到六點半?外面的鳥唱有一些,睜開眼也覺到有些光亮。決定爬起的時間在六點一刻。拉開窗簾,外面灰著,可能還在下雨吧,雖然沒有怎么聽到雨聲。窗戶玻璃上蒙了一層水汽,伸出左手的食指,劃一道橫線,留下一道水汽被抹去的痕跡。
去陽臺,伸手到外面,沒有滴到雨。伸頭看下面,沒有見到人。趕緊地,領著小黑下去,去到那慣常待在的位置,守候大雁的到來。天上灰著,北面的矮山那邊,顯得有些烏。頭頂上的云幔,暫時看不出動靜,無從分辨是往北還是往南。邊伸展著肢體,邊仰頭看著。有零星的雨點落在臉上,有見到緩緩地云幔在望南去??瓷先?,跟昨天相似。念著:難道就沒有一只大雁會,在這樣的雨天上路?
不同于那兩個陰雨天,自己沒有一點期待,沒有一點相信。這一次,有點相信,有點期待,頭頂上有大雁飛過,哪怕就那么一只。頭前,左邊是高樓,右邊是矮樓,兩棟樓之間有一片天空,這就是我的門戶啦。門戶所對著的那片,歸屬于昨天待在的那大片的一部分。伸展著肢體,無所事事地將目光投向這門戶。有一下,見到一道黑影閃過,由右向左。它是在靠近左邊的那半截猛然進入眼簾的。
以為它是一只鳥。更以為它是一架飛機,因為它飛出的軌跡就是一段直線。有點好奇,飛機總是銀色的,這次怎么會是黑色的,莫非是光線的緣故?左邊的樓把它擋住了,等待著它從樓的左側再次出現。這個時間似乎有點久,這個時候似乎聽到了飛機隱約的轟鳴。它出現了,在自己的左前上方??辞宄耍@不是一架飛機,這就是一只大雁。自己所要見到的,赫然在眼前了。盯著它看,看它越過這邊它前方的樓頂。
很清晰的一個過程,從頭到尾,它給了自己很長的時間來響應。雖然最后抓拍的操作顯得很有些手忙腳亂,沒能捕獲到它更好的形象,終歸還是留下了它的身影。似乎,這還是第一次,有這么長時間讓自己等待大雁從自己的視線消失。感謝眼前的這門戶。將這門戶左邊的邊界和右邊的邊界再打量一番。將更多的注目投向這門戶。那個電燈柱上又見到了一只藍鵲,這一次用鏡頭把它捕獲到了。
期待還能再見到,相信還能再見到,就像昨天那樣。繼續等待。等到了,一只大雁在右邊界的這棟矮樓的上空出現了,頭朝上仰得比上次厲害,看著它從頭頂上越過。身子隨著它向右轉,頭隨著它的遠去,慢慢地減小仰起的角度。這相當于在目送它遠去了。這個目送的過程,給到自己很長的響應時間,足以讓自己能夠一次又一次將它捕獲。起初只有灰蒙天空,然后是樹梢,直到它沒入樹梢。
一左一右,門戶兩邊,都見到了大雁,很完美了,這個早上。就這樣就可以啦??纯磿r間,還不到四十,再等等吧,也許還能看到昨天那樣一組大雁呢。等到四十五吧。站在那揮動著上肢,似乎做這些動作,在這個早上,挺得勁的。先前,從樓里才下來,還走在廊道,覺到了一陣涼意,以為自己或是穿少了一點的。這會,因為持續地在動著,身上覺到是剛剛好,既沒有覺到冷,也沒有覺到熱。
到了四十五,再等等吧。到了五十,走吧,今天就這樣了。走上那臺階,見到了地面上很干凈,聽到遠處傳來的掃帚在地上畫著的聲音。見到了那個搞潔衛的阿姨。從她身邊過,和她打個招呼:今天這天氣,不用掃。(因為我看地上,其實挺干凈的,她掃出來的落葉其實很少。)她抬頭,笑笑:乘著這會雨不大,趕緊掃一掃。說完,她又勾頭在地上繼續畫。說完,我跟在小黑后面,往前去。
走在柵欄墻邊上的草地上。前頭有一個不知從哪里來的空水果籃,小黑停在那里,盯著它看,大概是覺到好奇:這是啥玩意?我呵斥一聲,它回頭看過來,然后從它右邊繞過去,朝前回到路下小徑上,我也是。是在繞過的那會,看清楚它是什么。再走幾步,見到地面上有兩個黑色的長條,像是蚯蚓吧,只不過顯得太大了一點,看著有點像小蛇了,或者說像泥鰍。走過去了兩步,又折返回來。
打算用個塑料袋什么的,把它們帶回家。往回走,來到那個水果籃邊上,是有一塊塑料布的,筐住了那籃子的很大一塊。太大了,又不是一個袋袋,算啦。往回走,看向那些堆放垃圾的地方,見到地上有一個倒扣的飲料杯。就是它啦,伸右手過去將它拿在手上,反轉過來,伸出左手,將杯口的塑料薄膜撕開一些。來到了這兩條蚯蚓邊上,從邊上的地上撿一根枯樹枝,將其中一條撥進了杯中。
另一條的一頭好像已經鉆到了地里去了,撥它不動。干脆,伸出左手,抓住它的腰身,將它投進了杯中。往前去,還不時低頭看著腳下,看有沒其它蚯蚓。沒有。走出了草地,來到了路上。路上有更多的蚯蚓在,有的被踩死了、壓死了,有的身體伸得筆直,在爬著??瓷先ィ苌偷臉幼?。因為已經伸手抓過了,不再有什么顧忌,伸手抓就好。不是每一條自己見到的都抓了,直到抓滿近一杯。
要找個地方洗洗手,來到了垃圾堆放的地方。有一位搞潔衛的在那,我以為是那位叔叔,跟他打招呼:頭上的這帽子,挺好看的嘛。(我說的是他頭上的斗笠)他聞聲抬起頭來,原來是一位阿姨,總在這和他一起的另一位。旋開水籠頭,把手洗干凈了,進樓里去?;氐郊伊?,在大門處就喊你。然后,推開房門去跟你說:我撿到了一些蚯蚓,又長又粗,我是現在就放進花盆里,還是等你起來一起?
你試著將朦朧的眼睜開,伸了一下懶腰,說了一句:一起。好。我退出來,把杯子放在了一個花盆上。才放下,就看到有兩個伸到杯口的頭部在蠕動,懷疑它們會自己爬出來,找個塑料碗將杯口扣上。你起來了,你來吃飯了,我已經吃完。問你是現在我來放這些蚯蚓,還是等你吃完一起?你說一起。吃完了,你將最后一口匆匆地送進嘴巴。我來到陽臺,你來到陽臺,將小碗去掉,將杯子拿起。
取一雙插在花盆中的筷子,一條一條,將它們投放。一共有十七條,放到花盆里之后,有些顯得生猛,就自己很快地爬和鉆,結果落到了地面上去。有些顯得垂危,就沒有任何動彈地趴在原地。有一下很搞笑:投放在狗碗邊的小花盆里,看上去很生猛,轉身回頭不見了,大聲告你:這條不見了,它已經鉆進土里去了。那會小黑正在吃余下的那半份狗糧,那盆子邊上有一條蚯蚓,正是不見了的它。
這會,大約九十分鐘過去了,所有的那些,先前顯現在外面的蚯蚓都不見了。我想它們都已經鉆進了它們身下的土中去了。那里,才是它們藏身的地方。那里,因為知道有它們在,顯得比往日更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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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來,完成于2022年0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