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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或事故原因的追根溯源
——讀郭小東新作《當太陽成為河流》
? ? ? 有深度的文學作品往往能折射或闡釋人性本質的相關事件,盡管這樣的事件發生過或還沒發生。2014年的馬航飛機“失聯”事故,讓“失聯”一詞頻見于報端,如今這起事故原因也成懸案,其原因是什么?在此事故發生之前完稿的長篇小說《當太陽成為河流》中所講的故事,已闡釋這種事件的疑惑,并將這種思考貫穿于書中。
? ? ? 互聯網技術的崛起,讓人類的聯系更方便,讓眾多難題似乎可以迎刃而解,但是馬航飛機的“失聯”,給當下的發達的科技當頭一棒:在“互聯”網時代“失聯!于是疑問這樣的頻頻發出:“飛機到哪了?”其實,這不僅是對事故原因的追問,也是一個永恒的哲學命題:“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此事故中的飛機和乘客“到哪里去?”再一次喚起人們對這個古老哲學命題的思考。從技術上去尋找馬航飛機“失聯”充滿難度,但從文學、哲學或社會學的角度去追根溯源,原因完全有跡可尋。
? ? ? 在現實中,飛機的“失聯”就是事故,但是事故到文藝作品中便成了故事。在《當太陽成為河流》這部小說中,“失聯”成了“失蹤”,“失蹤”其實就是“到哪里去?”哲學命題的一種狀態,或者說是“死”的一種形式。馬航飛機上的幾百人生命“失聯”當然就是這種方式的現實。這種現實在緣由上,和《當太陽成為河流》作品中包括“失蹤”在內的“死”是一樣的,只不過是到了文藝作品,這種現實采用多種文學故事進行展現:將人變成狗之死,遭遇“凌遲”極刑之死,紅軍被圍殺死,下放干部誤入沼澤之死,教授和學生的自殺或失蹤之死等等,用文學方式直面于“死”的永恒命題,其實也是從文學的角度再一次的發問:“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的哲學命題。
? ? “死”對人生來說是最大事故,也成了此部小說中最重要探討的問題之一,因而小說從一開頭第一句就這樣寫:“陽一的理想死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要死得有尊嚴,同時很美麗。至于具體細節,陽一暫時還沒想清楚。”作者之所以將這段話放在小說開頭,顯示作者的用意:對“死”的思考。緊接著,小說才開始時空交錯地講述四百年間、四個發生太陽河版圖上的故事:乾隆年間船門圩的阿三、四嫂的“人犬”慘劇曠古罕見,殘忍至極;1928年的八弓河血案,百余紅軍戰士被圍殺,血流成河;1968年冬至,本應天真的童言,卻讓百余下放干部誤入沼澤喪命;以及當下大學校園里胡九道院長的變瘋鬧劇和教授邢禮的自殺失蹤之謎……這些殘酷的悲劇故事,展現出人類生存中的不可避免的重大事故:“死”,字里行間迂回跳躍,時而觸目驚心,時而荒涼綿長……
? ? ? 在感受小說中這些與人類歷史的悲劇有關故事中,時時會讓人震撼和深思,以及對故事原因的追根溯源:一對耍藝的男女為何要將人變為狗?為何因“采生折割”的罪名而被“凌遲”處死?一名幫助紅軍建立政權的少數民族首領為何又讓紅軍血流成河?一個山村少年為何讓一批下放干部走進沼澤一去不復返?一個高校領導為何因為權力的爭取而變成瘋子?一名高校教授是否因懺悔意識而去自殺?一名讀博士的女學生為何要研究“死亡”課題,繼而失蹤或自殺?這些與“死”有關的故事或事故一個個時空交錯的敘述,在閱讀中不斷演化成一個一個問題,隱隱約約地引導讀者去思考、去尋找答案。
? ? ? 隨著故事隱約地引導讀者去思考、去尋找答案同時,小說貫穿著一個個隱喻,虛構了雅加這個類似海南的地方來敘述故事,描寫了一系列海南元素,如黃花梨、太陽河、少數民族風情、知青上山下鄉等等,在一定程度上給海南歷史和地理有了一塊解讀的空間,如對太陽河開發的批判,就是對當今海南島被過度開發的一種譴責;對少數民族首領“德邦”的性格刻畫,是對海南黎族歷史上被忽略的重要頭人王昭夷真實還原,從民族學的角度來看,提供了極其重要的歷史價值。同時,少數民族首領“德邦”和共產黨人的對話,對社會制度的探討,也契合當今社會正在探討的問題。此外,小說還有對文革批判,對人的懺悔意識的表現,對社會過度追求商品化的抨擊,對過份追求權力現象的諷刺,都有淋漓盡致的闡述。當然這些事件不只在海南才存在,而是人類社會某個空間、某個時間人性的具體體現。
? ? ? 毫無疑問,這是一本值得深讀和有思想深度的的優秀作品,這部長篇小說已經跨越文學的邊界,涉及到社會學、哲學、民族學、歷史學、政治制度等方面的內容,其所蘊含的社會意義、哲學意義、歷史價值、文學價值及對政治、制度的闡述、人的懺悔意識,社會的批判意識、人性被扭曲的直面剖析等等都有非常到位的文本表達,顯示了一名作家卓越的駕御文字功力和思想深度。
? ? ? 一部作品敘述方式的選擇和變化、敘事結構的策略和敘述智慧,直接影響著作品的藝術質量。在這部小說中,四個四百年間發生的故事在書中不是一個個按照時間順序來進行敘述,而是時空交錯的展現,一會兒是乾隆年間“金毛人犬”故事、一會兒是少數民族首領“德邦”的猶豫不決,一會兒又是女博士生陽一和教授的船門之行,一會兒又是大學校園里領導的變瘋鬧劇,這一幕幕的故事如同蒙太奇般的出現在讀者面前,這種寫法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無法迎合時下人們閱讀習慣,但這樣的寫法卻能給讀者更多的想象和思考的空間,這正是“作者試圖擺脫陳規和種種羈絆,呈現一個穿越時空的自由而接世界本相的故事”的目的。
? ? 從當初的《中國知青部落》為代表的知青文學、到《非常迷離》的都市類文學,郭小東的作品離不開當年知青下鄉和當下都市生活這兩個時間、空間,而到了《當太陽成為河流》這部作品,郭小東作品描述的時間空間已經擴大到乾隆年間,而之前寫成的《紅廬》作品,在時間上已有一定伸展,但無法達到《當太陽成為河流》的廣度,這表明,郭小東的作品總在不斷地行走著,伸展著。而對于此部作品中所展現的意義,已不是局限于對知青問題的社會思考和歷史思考,而是更深一層對海南文化問題、歷史問題的真相思考,從而擴展到中國問題、人性問題的思考。所以對于此書的介紹,郭小東這樣說:“它比我之前任何一部都更鮮明突出,更隱約潛藏地表達我對中國長篇小說傳統的深深依賴,可它又更微妙地彰顯我在小說創作與研究上的現代性解構,以及顛覆傳統的決心。
? ? 評論界不應忽略和忽視這一作品。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4年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