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周二,雨。
睡不著的時候你會做什么?我是會選擇寫字的。
子岸發了一條朋友圈,照片中的他吹著蠟燭。他說,又老了一歲,依舊單身。我笑了一下,關掉了朋友圈,并沒有回復,也沒有送出生日祝福。
認識子岸的時候,我只有13歲,他是隔壁班的體育委員。一天,他把我堵在回家的路上,自行車橫在人行道上,就像他橫行霸道的性格。他說:“做我女朋友吧!”我權當他認錯人,繞路前行。他放下車子抓住我說:“我是子岸,隔壁班的。”我在心底翻了一個白眼。你是誰,跟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禮貌地問他是否認錯人了。他說:“小荷,語文老師眼中的優等生,不愛運動,總抱個本子在校園里閑逛?!蔽矣悬c驚訝,沒想到竟有人這般觀察著我。他看到我的表情,笑了,推起自行車,竟一溜煙地騎走了。我只聽到他遠遠地甩下一句:我叫子岸!
后來我開始偷偷留意他。他足球踢的不錯,是他們班的足球隊長;和我們班友誼賽的時候,他一人踢進了三球。他經常跑到我們班門口,找幾個兄弟聊天打趣,每次我抬頭,都能看到他含笑的眼睛。
13歲的年紀,只懂關注,于愛于喜歡,都離得太遠。子岸開始給我寫信,一封接著一封。他語文不好,寫了很多白字。我一一讀過,卻始終沒有寫回信。我不知道該寫什么,也覺得沒有必要。每攢夠十封信,我就發回給他,把信中的語法錯誤和白字全部挑出來標注好。我并沒有想幫他,只是教師心泛濫。
那時候,我并不清楚自己對子岸究竟是什么心情,似乎波瀾不驚,卻也習慣了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他依然堅持給我寫信,我也依舊不會回復。只是,他的錯別字越來越少了,文筆竟也通順了許多。他成為了語文課代表,經常來找身為他班語文老師的班主任。而我,作為我班語文課代表,也有了更多與他接觸的機會。
在一封信中,子岸說,他要跟我考到一個高中。我笑了,依舊沒有回復,卻也覺得他執著。他就像是在演一場獨角戲,哪怕觀眾只有他自己,他卻也樂在其中。作為唯一的當事人抑或旁觀者,我不忍叫醒他。他開心,并能更好,就是一件好事。
結果,我們還是沒有考到同一所高中。最后一次返校時,我收到了他的最后一封信。他說,我就像他珍藏的一個秘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期待什么,哪怕只是給我寫寫信,就感覺很滿足。他說,很感謝我,如果我答應做他女朋友,或者強烈的拒絕,或許結果都不會太好。他說,他會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我也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以后我們便沒有了交集,直到去年,我們再家鄉的商場遇見,一眼認出了彼此。相視而笑,他竟沒有了兒時的勇氣,羞澀而內斂起來。我們互相問候,留了微信,就此別過。除了節日祝福,我和子岸從不在微信聊天,朋友圈也從不點贊留言。但我知道,我們還在關注著對方,一如從前的默契。
他過生日了,我還是沒有留言。我想,我的祝福他能收到吧。也希望他,早日找到屬于自己的女主角,在人生的劇目中,精彩地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