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竄出幾根白發,很短,十五公分的樣子,拔又拔不掉,藏又藏不起來,很讓我惱火,不,更多的是喪氣。
每個月的月初,肉粽總是要來給我拔白頭發的。我們接受年齡大起來的事實,但是喜歡相互拔掉那幾根飄零的、在一頭黑發中十分顯眼的白頭發。
剛冒出來的白頭發不可怕,可怕的是又有一根長頭發也突然白了發根,這時,我們要鬼哭狼嚎一陣。仿佛離青春,又遠了一步。
“踢吶,你這個月又多了兩根!”
“肉肉,你怎么這么厲害,10公分的短頭發你是怎么拔掉的?”
“啊啊啊啊啊怎么辦,我是不是要老了?”
“天吶,哈哈哈哈哈。”
那個拔頭發的角落,還時常飄來我們略魔性的笑聲。
肉粽是位女士,公司高層,掌管著公司最核心的大部門。我也說不清楚,什么時候開始高攀上了這樣一位領導,偶爾會在一起吃飯、散步、喝小酒,業務上沒有太多的交集,后來我們固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個月月初在一起互相挑白頭發。肉粽雖然位重權高,年齡也長我一些,但是兩個人懷的少女心卻是差不離的。
有些白發長在頭頂,有些白發長在后腦勺,自己很難看到,看到了也很難拔掉。
但是,上個月初,肉粽離職了,剩下我一個人,守著內心一片荒蕪過春天。肉粽離職的那天,我故意出差了,不喜歡離別的場景,也無力改變分開的現實。我希望她好,順著自己的心意,做更喜歡的事業。至于互相拔白頭發的朋友,絕不能成為她似錦前程的絆腳石。
肉粽走的時候,在我桌上放了一盆紫色的勿忘我,花已經干了。那是好久之前,我幫她裝扮的,她沒有時間來做這些。我買花的時候,偶爾會幫她帶一點,然后教她怎么養護。她還是沒有時間,所以該修枝換水的時候,我也順便幫她做這些。
現在,她把念想和回憶都留給了我一個人。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每次去茶水間,都要經過她以前的辦公室,如今人去樓空,我只好強行把自己的頭掰到另外一邊。我不看,我看不見。只當是她去出了一趟遠差,要很久以后才能回來。
也好,我不是一個喜歡深交的人,也不喜歡主動出擊交朋友,也不喜歡沒事刻意去聯系。
我喜歡偶然想起她時,給她發一個信息,偶爾經過她家10公里范圍內時,告訴她我就在她的附近。但是更多的,是藏在心里默默地回憶。沒有什么朋友是走不散的吧,特別是因為工作結交的,因為工作長期在一起而發展的。但是沒關系,走著走著,我們也許會遇到下一個朋友。
我希望她的下一個朋友,比我年輕,比我好看,比我會拔白頭發。
肉粽離開后,我們沒有任何約定,要在什么時候見面,在什么時候吃飯。見面的概率也許會越來越小。
有些人,離職的時候含笑說的再見,可能是再也不見。
但是沒關系,想起你時,我還是心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