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們不再爭吵。
不肯再說一句話,我們都開始了出走,要么同時出門,要么一前一后,他向東我就向西,我朝左他就往右,絕對不會向同一個方向。
他會去買上一瓶酒,找個地方安靜地坐下來,悶悶地喝著。我會像一個游魂一般,在大街上飄蕩。
我們都無話可說,我聽不得他的一句抱怨,他受不了我的壞脾氣。我們居然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畢竟,我是一步步地看著也任其肆意發展著。
我看到了幾盞即將壞掉的路燈,一閃一滅,像極了垂死掙扎的溺水之人,我于是又來到了河邊。
這條河,我來過無數次,而每一次,都是在我心情極度低落時。望一望這河水,不知道有多深,白天有人垂釣,晚上卻不見蹤影了。
一座橋平鋪其上,各種車輛穿梭而過。橋上的路燈倒是明亮,河水在燈光下蕩漾,銀波閃閃。
我也曾無數次的想象,跳下去會怎樣,像曾經我認識的一個女人,奮身跳進一口水井。所有的水一定是冰涼的,也是無情的。然而更無情的卻是人的心。
會是什么,竟逼迫一個人想要去尋死?不管是什么,逼迫者與被逼迫者,都是一樣的勇敢又懦弱。
多少次,我也想到了死,死似乎可以逃避塵世的一切。當自己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無端地竟淪為了一個悲觀主義者。你不得不承認,那就像是一個沼澤,深陷其中,想要逃出來是有多么困難。
依然可以開懷大笑,不再愿意流一滴眼淚,依然做一個別人眼中的正常人,只有自己知道,也時常會想,不曉得哪天就瘋了,也不曉得哪天就死了。
死后的日子,就像此刻的河水一樣安靜,也無人問津。河邊的綠草倒是茂盛,卻有許多小蟲隱藏其中。當一只又一只小蟲跳到我的身上,咬一口,又跑掉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疼痛。這種疼痛,星星點點,又疼中帶癢,竟比得一場大病還叫人難受。
我開始又抓又撓,無數個疙瘩驟然而起,真像起起伏的人生,其中的痛癢滋味,又只有自己才能體會。
我不知道,這個夜晚后來會怎樣。
我也不知道,后來的人生又會怎樣。
我就這么坐著,陪著這平靜的河水,也陪著一如這河水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