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深海,呼吸困難,幾近窒息,遠(yuǎn)方傳來星光。】
?反扣住少年手腕,脈搏在指尖跳動。
?蘇瑜突然覺得有些冷。陽光正好。
?“言瑾,……”蘇瑜欲言又止。 ? ? “嗯?”言瑾詫異地轉(zhuǎn)身,注意到彼此相握著的手,尷尬地放開。
?蘇瑜一楞,恍惚中看到了那個步步為營,傾國傾城的女子。
?溫?zé)岬难髟谔K瑜的胸口。真溫暖呢。蘇瑜有些不孝地想。然后胸口驀的就涼了下來,陽光明媚,蘇瑜卻覺得如墜冰窖。
?陽光落下來,灑在少年肩頭,投射出少年清瘦的身影。蘇瑜抬頭看向遠(yuǎn)方。
?學(xué)校里的綠化極好。只是早春,校園里卻已是繁花似錦,大片大片花朵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萎靡,但看起來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不知怎么了,蘇瑜心里悶悶的。
?“你不是說頭疼要去看醫(yī)生,現(xiàn)在去嗎?”蘇瑜糾結(jié)著開口。
? “噢,那個啊,開玩笑的啦,我這么強(qiáng)壯,怎么會頭疼呢?哎,阿瑜你覺不覺得我很聰明啊!居然能想出這么好的理由哈哈,子晨他們幾個肯定氣死了哈哈!”言瑾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仿佛有光溢出來。
? 蘇瑜看得有點(diǎn)呆,差點(diǎn)信以為真。言瑾看了哈哈笑。 ?
? 這么,強(qiáng)壯。
?三尺講臺上,班主任口干舌燥解釋分析天體密度,行星軌跡……蘇瑜看著老師,突然想,是不是有星星不小心落在言瑾的眼睛里了,所以他的眼睛才這么亮,仿佛藏匿了整片星空。
?放學(xué)鈴響起的時候,蘇瑜正看著窗外的飛鳥發(fā)呆,回過神來,班長同桌已經(jīng)記了半本書的筆記。
? 合起仍舊干凈的筆記本,。蘇瑜小心翼翼地,忐忑地收拾書桌,一副沒有見過世面聽不懂講課的樣子。
? “阿瑜。”聲音戲謔。蘇瑜有些詫異的轉(zhuǎn)過身。居然是余江。 “阿瑜,呃,你不介意我這么叫吧。”是傅翊。
? “不介意。”蘇瑜低下頭。“呃,……”傅翊撓撓頭,不知道怎么開口繼續(xù)話題。
?“你們怎么在這里啊?”唐曉欣奇怪的問,蘇子晨和唐曉碩在一邊吵吵鬧鬧。夕陽西下,為他們渡上一層金邊,看起來漂亮極了。真是美好的時光啊。蘇瑜想。“對了,瑾哥哥呢。”
?“言瑾說有事先回去了。”傅翊回答。“真是奇怪哈,言瑾怎么每個月的這幾天都要請假,生理期?”余江笑。
?每個月?幾天?都要請假。蘇瑜覺得心臟鈍鈍的。死命掐手,指甲幾乎嵌進(jìn)手心。
?殘陽如血,動人心弦。蘇瑜恍神,眸光中,有個漂亮的少年。遠(yuǎn)方依稀有大雁飛過,寂靜無聲。捂住胸口,仿佛那里有炸雷在一個接一個炸開。
? 一行人嬉笑中走遠(yuǎn)。蘇瑜落了單,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見有人影了。
?偌大的校園里空曠安靜,太陽已經(jīng)完全落了下去。夜幕籠罩下,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少女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學(xué)校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夜色吞噬,不遠(yuǎn)處的高樓點(diǎn)起了燈,一盞一盞,宛若點(diǎn)點(diǎn)星火。遠(yuǎn)遠(yuǎn)望去,少女的背影孤單悲涼。
?良久,蘇瑜站起來,嘆了口氣, “帶路吧,鳶玉。”
?有鳥從花叢里撲棱著飛了起來,又撲棱著飛遠(yuǎn),一點(diǎn)一點(diǎn),融入夜色之中。
?蘇瑜站立在一扇生了銹的鐵門前。剝心挖肺的聲音隔著鐵門隱約傳來,蘇瑜有些訝異,微微挑眉,推開了銹跡斑斑的鐵門。
?沒有一絲光亮。少年蜷縮在墻角,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血液順著漂亮的臉頰滴落在地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渙散著,沒有焦距。
?聽見門響,少年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前方。復(fù)又因疼痛,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蘇瑜深吸口氣,關(guān)上了鐵門。一步一步走向少年,普通的帆布鞋,發(fā)出好聽的聲音。
?拿出準(zhǔn)備好的針管,注射之后,少年終于平靜下來。找了塊相對干凈的地方,蘇瑜把少年放在地上,小心的給他清理傷口。
? 衣服被脫去。少年的身體白皙勝雪,卻處處傷口,幾乎全身潰爛。
?輕輕拭去血跡,胸口一顆紅痣,在唯一一塊還算完好的皮膚之上,顯得尤為刺眼。蘇瑜愣住了,好久才喃喃自語:“原來是你啊。”
?劃開動脈血管,血液噴涌而出。蘇瑜一口一口含了,輾轉(zhuǎn)喂少年服下。
?密閉的小屋中,時間好像靜止了。 “你是誰?”少年嗓音低沉暗啞,如同野獸低語。蘇瑜啞然。
? “你是誰?”少年又問了一遍。蘇瑜這才想起這里黑暗無光,少年根本看不見自己。
? 想了想,蘇瑜還是掏出顆夜明珠,隨手放到地上。“蘇瑜?”想必服下的血液已經(jīng)開始起作用,少年聲音不復(fù)低沉,清澈如山間明月,清冷入骨。
? “其實(shí)我本來叫南宮瑜呢!”聲音清脆,如同珠落玉盤。蘇瑜拿下面具,夜明珠照耀下,面具之后的人兒,美得如同夢幻。
? 少年卻沒有多少意外,喃喃:“難怪……” 頹然跌坐在地上,少年低低喃喃,好似小獸低語:“你怎么會來這呢?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呀。”少女莞爾一笑。
?我清楚的知道來這里會發(fā)生什么,我甚至比你清楚會遇到什么,可是那又怎么樣?你在這里,你在這里啊,我怎么能不來呢?我怎么可以不來呢?
?“作為未婚妻,我想來看看我的未婚夫,不可以么?”蘇瑜反問。
?少年一驚,“你都知道了?” “我不應(yīng)該知道么?”蘇瑜直勾勾地盯著少年。 少年痛苦地低下頭,“阿瑜,對不起。”
? 少年靜靜的看著蘇瑜。
? 驀地低下頭,輕輕的,少年近乎虔誠的吻了吻那雙白得有點(diǎn)過分的手的手指。蘇瑜的手。
?言瑾力竭,暈了過去。
?“阿瑾,你還很虛弱,先睡一覺吧,醒來就好了。”蘇瑜出聲,聲音充滿著誘惑。
?少年耳朵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散去,夜明珠照耀下,像小孩子一樣可愛。
?蘇瑜心底突然就變得很柔軟,柔柔的,像是要浸出水來。
?“老板說那少年,就送咱們哥幾個享用了,只要拍幾張照片就行。” “據(jù)說美得驚人呢!” “那是當(dāng)然,據(jù)說可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爺呢。” “嘖嘖,我還沒嘗過大戶人家的呢。” “今晚咱哥幾個就嘗嘗鮮。”
?“咋啥都看不見吶?” “笨,手機(jī)打開不就看得見了嘛,再說啥都看不見更好辦事嘛。嘿嘿”
?“呦,哥幾個,這還有個美人啊。” “哪呢?哪呢?” “啊,!……”
? 小小的屋子突然明亮起來。各種復(fù)雜的氣味融合在一起,匯成一種奇異的味道。
?合上銹跡斑斑的鐵門,蘇瑜有些恍然。
?多久了呢,多久沒有親手染血了呢。十歲起,還是八歲起。
?蘇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