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年的記憶里,由于剛生下來不久,便經歷了三年經濟困難時期的挨餓歲月,所以,甜蜜的美好的早年生活片斷卻是很少的,然而,我的故鄉、我的童年、我在這里發生的的故事,卻是美麗的、值得回味的。
在挨餓的歲月里
在我的記憶里,在青黃不接的季節里,村里的倉庫糧倉見底了,村辦大食堂的煙囪也有氣無力的萎縮了往日的紅紅火火,只能燒窩帶點鹽水的經濟湯,給全村饑餓的人們裹腹充肌了,一個近二百口人的村莊,就這樣徹底的無望的缺糧斷頓了。
老人們一個個面黃饑瘦,纖細的脖子勉強的支撐頭盧,在墻跟前呆若木雞的曬著太陽。
襁褓中待晡的孩子,吮吸著母親干癟的奶頭,發出低沉的哭泣,母親無助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在饑餓的沉睡中死去。
為了自救,村的領導動員年輕的男女勞力,拉著馬車到微山湖里撈水草,此水草又叫柳葉雜,莖、葉很嫩,呈鏈條狀,長年生長在水下,顏色上暗紅透綠,放在嘴里嚼一嚼,脆脆的味道微甜,是充饑裹腹的好食材,柳葉雜拉回后,用刀切一切,放在幾口大鍋里熱水里煮一煮,燙一燙這便是全村人的晚歺了,很多人吃了不消化,吐酸水,肚脹,直叫胃疼,特別是老年人連續吃上幾天后,更是苦不堪言了。
為了自救,母親帶著哥哥和我去挖草根。最好吃的草根是富苗秧(牽牛花)的根,含淀粉,白白的,嫩嫩的,細細的象繩子一樣,挖回來后,用水洗一洗,放在鍋里煮一會撈出來,便可以充饑了,其次是茅草根,生吃就可以了,甜甜的有點爽口。最難吃的草根是“豬啍哼”,即三棱子草根上所接的核,象棗核一般大小,母親曾把曬干的根核,用火燒一下,去掉須毛,放在石磨上磨成草粉,做成餅子吃,味同嚼蠟,實在是難以下咽呀!
為了自救,村中的榆樹皮是最好吃的,在三、五天的時間內,我村的些許老榆樹。基本上全部被饑餓的人們扒光了!
榆樹皮的最佳吃法是:用刀子剝去老皮,將白色的嫩皮放茌火上烤一烤,樹皮見熱后冒出樹膠油,發出“吱吱”的響聲,頓時一股濃濃的香氣撲鼻而來,將烤黃或者放在火中燒黃的樹皮放入口中慢嚼細咽時,呵!那種溢香滿口的感覺實在是太美了!
在扒榆樹皮的樹伍中,自然少不了我及我的小伙伴們,由于我們太小,個子淺,又沒有力氣,我們只能用菜刀,在扒光樹皮的樹干上,再搜刮些殘皮余碴下來,隨口就吃了。
為了自救,我和哥哥還在野地里挖過田鼠洞,從田鼠的口中奪點糧。運氣好的話還能捉到三、兩只田鼠燒燒吃。
挖田鼠洞時,我們首先選擇大塊的種過黃豆、花生秋作物的田地。還要根據田鼠扒出來的土的新鮮度,來判斷出死穴和活穴,死穴無戲,田鼠大多因缺乏貯糧而棄之,活穴大多貯糧頗豐。
一般的田鼠洞穴,有前門,后門和天門三個出口,個別的有兩個天門四個出口。田鼠的洞穴中,一般有兩到三個糧倉,每個糧倉大約貯存一至三斤黃豆或花生,田鼠很聰明,備用糧倉的通道都是封死的,不仔細分辯是很難發現的。
挖田鼠洞前,我們先確定出田鼠的前門、后門和天門,并做好標記,提前下好網搜子,田鼠在被逼無奈的條件下,才會竄出洞穴,往往被網搜子逮個正著。
我記得有一次,哥哥帶著我到種過花生的田地里去挖田鼠的洞,哥哥觀察好幾處,最后來到一處有好多松土堆的地方停下來,哥哥從洞里田鼠拉的糞便判斷出,這洞里住著兩只大田鼠,哥哥先后確定了洞的前門、后門和兩個天門,哥哥提前下了網搜子,當時我還小,哥哥自己挖,叫我拿根棍子,看著網搜子,一當發現田鼠鉆進搜子時,便用棍子死勁的打,以防止田逃竄。
哥哥用鐵鍬先從前門挖起,挖到天門時還沒有找到糧倉,哥哥說田鼠的貯倉往往就在天門左右,怎么不見呢?于是,哥哥繼續挖,當快挖到第二個天門時,聽到了田鼠“吱吱”的叫聲,哥哥叫我注意,說田鼠急了,要外逃,我于是全神貫注的盯著洞口,突然一只大田鼠竄了出來,我雙手掄起棍子便打,田在網搜子內無路可逃,被我三、五下打死了,正當我高興的手舞足蹈提起網收時,突然另一只大田鼠竄出來便跑了,哥哥慌忙間?著鐵鍬便追,追了十幾米遠,被哥哥追上用鐵鍬拍死了。哥哥回來繼續挖,很快發現了田鼠的第一個敞著口的糧倉,里面有兩、三捧花生,不一會兒,哥哥又發現了兩個封著口的糧倉,從里面掏出了三、四斤花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