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走邊小心翼翼撥下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豆大的雨點落下來，要下雨了。他加快腳步。
“喂——”電話那端的聲音慵懶發甜，帶點兒嬌嫩和童音，透著性感。
他聽了，心里一股暖流涌起，壓低聲音，盡量溫柔地說，“你醒了？”
“嗯，醒了。”
聲音清澈了些，可以想見她已經睜開惺忪睡眼，甚至伸了個懶腰。
“要不要起床吃早餐，我給你送。”他依舊溫柔地說。
“不用了，我不想起。”
聲音帶著一絲冷氣，穿過電話線飄來，他覺得一陣寒意，一陣風吹來，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夏天的天氣變得真快，明明昨天晴空萬里，揮汗如雨，今天就烏云密布，冷風直吹。
“昨天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很低，乞憐的味道。
“不好！不原諒！”聲音堅決而冰冷，他仿佛被冰塊擊中心臟。
“我真的錯了，我去你樓下等你。”
“你還知道錯呀，你沒錯——”“錯”字拉的很長，飽蘸怒氣。
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也許她在翻身，她睡覺總是不老實，醒了也一樣。
他大氣不敢出，等著她繼續朝他扔來狠話。也許，她發泄一通就好了，他想。
電話那端卻陷入沉默，偶爾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不知名的人們的笑語聲，汽車按喇叭的聲音。他知道，她的房子在三樓，樓下的聲音房間里聽的很清楚。
良久，電話里是沉默，除了嘈雜市聲。
他不知道電話那端的她在想什么，也許生悶氣。不過既然接了電話，就有緩和的余地，他下定決心，打破沉默，再次道歉。
“葉子，我錯了。那天，我不該陪朋友喝酒，忘掉和你的紀念日，都是我不好，我……”話未說完，電話那端傳來嚶嚶的啜泣聲，壓抑委屈。
“葉子，我……”，他急切地想要認錯，安慰她，抱緊她。
電話那端，哭聲更劇烈了，從毛毛細雨切換到傾盆大雨。
“葉子，你開門，我就在門口！”
哭聲漸漸小下去。
門開了，葉子散著頭發，穿著他送她的大一號襯衫，眼睛紅腫如蜜桃。
他一把攬她入懷，吻下去。
雨停了，太陽出來了。知了狂歡似的叫著，叫聲穿透市聲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