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同人/藺蘇】夢橫塘

作者：凝琰

凝琰，【貓鼠工作室】常駐寫手，一名爬墻卻又長情的作者。【夢橫塘】系她在瑯琊榜的第一部作品，現(xiàn)已在lof，晉江，微博等多地連載，歡迎同好關(guān)注。

第八章、風(fēng)卷江湖雨暗村

天越來越冷了。

江左盟還沒有什么動作，姬寶盈卻不想等了。如果說梅長蘇還在考慮是否順勢而行，那么她是不愿意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早在江左盟派出暗殺的人來時，她就已經(jīng)有其他的動作了。

爐火逐漸將室內(nèi)的溫度烘烤起來，光線黯淡得看不清人的輪廓，爐子上的熱水開了，燒著水的壺發(fā)出咕嘟咕嘟的響聲。

身邊的人已經(jīng)睡下了，藺晨還坐在床上沒睡。初冬的月色是明亮的，尤其是十五十六，銀月清輝的影子帶著七分清冷和兩分光明照射下來，他忽然覺得有些冷。

夢里的人不知在笑什么，手卻一直在藺晨的掌心里，原本有些涼，現(xiàn)在卻暖暖的。藺晨輕輕捏著他的手腕，閉著眼睛數(shù)那人的脈搏。想到晚上的談話，心里忍不住一沉。

他們都還年輕，即使真的見識過或戰(zhàn)場或?qū)m廷或江湖的手段，也不能說就能完全預(yù)料到敵方的下一步是什么，畢竟他們還沒有實踐過，這片江湖，梅長蘇還不算真正進入。

——還有我呢，我不是一直在呢，我陪你走到最后。

手上微微用力，將掌心里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還沒睡？”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藺晨無聲地一笑，低聲回答道，“沒，想點事兒。渴不渴？”

水早就倒好了，這會兒涼得正好。藺晨有些沉默地放下碗，“長蘇，如果小狐貍那邊真有這么個奇才，你有沒有想……將那人收入麾下，或者跟那人合作？”

梅長蘇完全沒想到藺晨會想到這一步，卻并不著急回答他，只是慢慢喝著杯子里的溫水。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是不是……”

“是，長生大人確實有授意幾個老狐貍前來。”藺晨接過空了的杯子，見梅長蘇點頭，便又提起水壺續(xù)了一杯，這才開口，“長生大人老謀深算，你要想對付他，是沒有勝算的。”

“我本來就沒想對付他。”梅長蘇淡淡回答，藺晨也不回頭，直接脫了外衣上了床，“有些人，是永遠不會成為對手的，我無需去擔(dān)心他們，只需要讓他們不把我當做對手就夠了。他們不把我當做對手，也就不會算計我，我自然不會算計他們，至于利用……”他喝干了水，看著藺晨把杯子拿走，“該利用的還是要利用，只不過……對于姬家，其實相互利用才是他們覺得最安全的吧……”

“商人無利不起早，有時候真覺得小狐貍也學(xué)成這樣可惜了。好好一個姑娘家。”藺晨揮手滅了燭火，也跟著躺下，梅長蘇側(cè)著身子，只看得到他的側(cè)臉。“好好一個姑娘家的，大可以做個色藝雙馨的大家閨秀。她出身又不差，干嘛非趟這渾水？”

“怕也是身不由己吧…”梅長蘇看了他一眼，抓著藺晨的手，“姬家老太爺雖然兄弟眾多，但是子孫卻零落，長生大人再是不世出的奇才，膝下無人也不行的。只是可嘆長生大人，縱橫布局的高手，竟然只有宜振一個安排……也不知是有其他后路，還是根本就……”

“是啊……”藺晨也嘆了一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姬長生宦海沉浮，不也沒幾條后路，就算有，現(xiàn)在也只能是小狐貍先頂著。”

“我就怕她現(xiàn)在還沒覺得不容易，就已經(jīng)沉淪進去了。”梅長蘇翻了個身，與藺晨并排躺著。“她還小，似乎一開始覺得好玩，過早把那份赤子之心拋棄——可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壞事。姬家家主只能是她了，她注定不能有平常人家的路走，現(xiàn)在扔了，反而少了負擔(dān)。”

藺晨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目光在夜色里熠熠生彩，“其實你…希望姬宜振還活著，是么？”

過了好一會兒，梅長蘇才搖搖頭，“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希望他死，但是眼下看來，在寶盈開始接手姬家那一刻，宜振回來，似乎都會是一場不小的爭端……”

第一場寒流由北方肆虐而來的時候，廊州正是立冬。初冬的空氣仿佛一夜之間便將深秋的斑斕和絕美的日影凍住，過不了多久，紛紛揚揚的大雪就會從天穹綿延不絕起來，直到覆蓋住所有的不堪和污濁。

梅長蘇走到姬家的時候，正碰上他們正在準備冬至的祭禮。下人來來往往，還有健壯的仆婦抬著擺件玉器沿著小路而走。黎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乖乖，這只不過是個至日的祭禮罷了，這陣仗……”

“姬家最重禮樂，歷朝歷代這姬家都備受尊崇。先帝曾親自下旨允可姬家保留西周制度。即便是至日祭禮，也不能疏忽的。”梅長蘇和緩地解釋了一下。

正說話間，便有小女童邁著細碎的小步，趨庭而來，恭恭敬敬地向三人行了個萬福，聲音還帶著生脆的稚嫩。

“梅公子，請在偏廳稍候。小姐有話，說是今日有位客人來訪，所以今日冒昧請梅公子前來，是這位客人請求見梅公子，可自己卻不能露面，所以還請梅公子見諒。”

梅長蘇并不著急回答她，反而似乎很有興趣一般細細打量著這個小姑娘，只見她雖年幼，卻言行有禮，絲毫不亂，一舉一動都合乎大家風(fēng)范。這才點點頭，“請?zhí)骈L蘇回復(fù)姬家主，請她不要著急，長蘇今日，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務(wù)。”

他這話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卻也是在試探這姬家的治家如何。果然，女童深深行了萬福，卻并不過問，只生脆地回答“公子的話，婢子一定帶到。”便后退幾步，回身趨步退下了。

所謂攘外必先安內(nèi)，若是姬家治家嚴格，想必今天姬寶盈請他過來，絕不是僅僅是因為有什么客人要見。她前幾天的動作梅長蘇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太早過問。

——他的名單里，姬家是他永遠不會為敵的勢力之一。

雖然姬寶盈確實沒有來得很快，下人的禮數(shù)卻依舊周到。沒過多久，只見下人忽然齊齊停下手里的事，俯身向大門方向行了一禮。姬寶盈揮了揮手，踏入偏廳。

許是要準備家祭的緣故，姬寶盈今日衣著妝容極其素凈，平素綺麗的妝容一改前風(fēng)。梅長蘇一時恍惚像是看到了故人，卻還是從與霓凰迥然不同的大家閨秀風(fēng)范中看到了什么本質(zhì)的不同。

“平日里看慣了姑娘綺麗妝容，今日素容而來……長蘇差點認不出來了。”梅長蘇笑道，姬寶盈也一笑，“梅公子是見慣了我出門的樣子吧，寶盈是獨愛盛唐的華麗之風(fēng)。梅公子久等了。”

“倒是沒有等太久。”梅長蘇淺淺一笑。姬寶盈倒是不介意，席地而坐后將火盆推到梅長蘇身邊，之后便立刻有兩名少女奉上茶水，在她身后坐下來。

一時之間，只聽得水落壺中的輕響，兩人都沒有說話。倒是姬寶盈搶先打開了話匣子。

“梅公子，你我相交時日不短了，屢次幫我，寶盈感激不盡，今天請梅公子過來……也不只是客人想與你相交這么簡單，而是寶盈想送你一份大禮。”

梅長蘇眉心一跳。

寶盈是什么人他不是不知道，忽然送給自己一份大禮，恐怕也不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么簡單。梅長蘇心里盤算著，卻始終笑意不減，“姑娘的大禮，長蘇可是好奇了。不知什么樣的手筆，算得上姬家主眼里的大禮呢？”

寶盈并不明說，只是向身后左側(cè)的女孩使了個眼色，女孩諾諾著退下，不多時便領(lǐng)著兩名身著勞苦人家裝束的健壯男子過來。寶盈閑閑地摘下頭上的金釵，“運河青舵和腳行幫的兩位大哥，你們既然不愿意從我姬家，我也不強人所難，畢竟這身在曹營心在漢，我姬家也不想留有二心的人。既然二位與江左盟勢不兩立，我姬家也受夠了江左盟的窩囊氣。兩位若是不嫌棄，今日可愿意跟隨青幫？二位大哥也知道江左盟的手段，想要為兄弟報仇，我姬家沒這個江湖勢力，平日里也是青幫這位梅公子相助。”

她的話并沒有說完，但梅長蘇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運河青舵和腳行幫代表著整個江左十四州的所有水運，甚至黃河長江都有他們的分舵，可正是因為兩家都是勞苦工人，也不像丐幫那樣根正苗紅，沒有靠山處處掣肘。江左盟和姬家爭奪水運兩家早已白熱化，眼下姬寶盈居然放棄了爭奪，轉(zhuǎn)而將水運拱手奉上。

果真是大禮，大到讓梅長蘇怔怔地愣了許久。

然而很快，梅長蘇就向水運兩家行了個大禮，倒讓兩個漢子不知所措起來。姬寶盈慢慢將金釵插回發(fā)髻里，“梅公子有時間跟二位大哥好好詳談，寶盈今日雖然送了大禮，卻也不小心給青幫送了個大麻煩，也是寶盈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請梅公子海涵。”

梅長蘇沒有回答，只是一雙明澈的眸子看著她，眸中涌動著什么。寶盈淡淡抬頭，卻是毫無懼色地迎上去直視著梅長蘇，半點也沒有躲閃。片刻后，梅長蘇忽然笑起來，“姬姑娘還真是禮尚往來啊。不過姑娘的意思，長蘇明白。不過姑娘，不只有這個心思吧？”

“我對江湖勢力沒興趣，也把不住江湖這邊，與其低聲下氣去求江左盟合作，不如找個自己人。梅公子三番五次親自提出要幫我，說你沒有圖謀你自己怕是也不信。我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愿意明白。我只問梅公子一句——梅長蘇，對江左盟有興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