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同人/藺蘇】夢橫塘
作者:凝琰
凝琰,【貓鼠工作室】常駐寫手,一名爬墻卻又長情的作者。【夢橫塘】系她在瑯琊榜的第一部作品,現(xiàn)已在lof,晉江,微博等多地連載,歡迎同好關(guān)注。
夢橫塘
第二章,鐘山風(fēng)雨起蒼黃
從姬家出來,梅長蘇搓了搓手。霜降的清晨和夜里格外冷,江左又地處南方,帶著濕冷的水汽似乎隔著幾層衣衫透出涼意。
藺晨抬手?jǐn)堊∷募纾奥闊┐髧D,不過也是個機會。借助姬家的勢力,是個好手段。不過這姬家小姐可不好對付啊。”
“越是不好對付的人,其實越是能長久。”梅長蘇咳嗽了幾聲,只覺得夜深寒重,唯獨藺晨的胳膊還帶著一絲暖意,便也沒有掙開,任由他攬著自己往回走。“姬寶盈是姬家這一代嫡長孫女,按照姬家宗法,她有權(quán)力繼承家主一半的權(quán)財。若要收編廊州的江湖勢力,勢必需要跟姬家打交道——藺晨,你看出什么沒有?”
“你都差不多猜到了,我豈能是傻子?”藺晨笑了一聲,“其實也不難想到。秀英姑娘六十年前嫁入彭城,斷了跟武宗皇帝的情。而六十年前武宗屢次三番巡視彭城,少不得是為了秀英姑娘。孫老太爺二十年前卻將年近五十的秀英姑娘逐出家門,甚至跟孫老太太也夫妻情斷,這里頭有點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秀英姑娘既然嫁到了姬家,還被逐出家門,孫老太爺和孫老太太卻獨獨對姬寶盈寵愛非常——藺晨,你不覺得有意思么?”
梅長蘇呵了口氣,冷不防被藺晨握住了手。冰涼的手立刻裹進了溫暖。藺晨卻毫不在意,只是低頭思索著什么,并不言明。
爐火燒的滾熱,桌上卻換了白水。梅長蘇此時并沒有什么困意,只側(cè)躺著想著什么。黎綱第三次進來的時候看到他還睜著眼睛,忍不住叫了聲“少帥,早點睡吧,少不得明日您還得去一趟姬家——不過要我說,在廊州站穩(wěn)腳跟也不是非要跟姬家來往啊,您何苦要趟他家渾水?”
梅長蘇看了他一眼,答非所問,“黎綱,你跟宜振同是百夫長,你和甄平,誰跟姬宜振比較熟悉?”
“宜振?”黎綱一愣,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梅長蘇為何提起這個人他并不清楚,可在軍中,軍人的最高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他也早就習(xí)慣了不問。“宜振是個好孩子,不說別的,就憑他打發(fā)朝廷那本事,大帥當(dāng)年重用他也是應(yīng)該的。”
“文王后裔,這點雕蟲小技算什么?”梅長蘇淺淺一笑,重新閉上眼睛,“要在廊州謀事,不可能不跟姬家打交道,以后在江左,也不可能繞開姬家……黎綱,宜振最后拼死引開那些人,聶叔叔才有機會讓我活下來,我欠他一條命,這是命債,我還不起。”
嗶嗶啵啵的聲音從爐火中細(xì)碎地發(fā)出,襯得夜色愈發(fā)寂靜。黎綱并不曾想到這層,他在梅嶺并沒有直接遇到那場屠殺,可自己也是從梅嶺逃出命來。
“少帥,姬家小姐知道么?”
梅長蘇睜開眼睛,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應(yīng)該不知道。其實我知道就夠了。宜振生前時常提起他這個嫡母妹妹,說起來,姬家宗法嚴(yán)厲,宜振跟寶盈能如此兄妹情深,倒也難得。”
“好歹都是親兄妹啊,”黎綱有些不明白,“怎么就非要論出身,又不是搶皇帝做。”
“搶皇帝要出身,在姬家可不是跟搶皇帝差不多么?畢竟是世家,不是小打小鬧。”
梅長蘇說完便再次閉上眼睛,黎綱不敢再問,只得上前拉了拉被子,不再出聲。
藺晨一晚上去了哪兒,梅長蘇沒問,藺晨自己卻竹筒里倒豆子說了一連串。他思維快,有些事也不需要思考,直接鋪陳講述,倒是把甄平和黎綱聽得一愣一愣的。梅長蘇聽得直搖頭,笑意卻始終不減。
姬家的事兒,好歹算是有了個大體的概括。
“六十年前,孫家大小姐秀英姑娘到彭城外祖母家小住,路上遇到了武宗皇帝,當(dāng)時兩人同車而行。武宗皇帝回宮之后,就迫不及待找人去提親了,按理說孫老太爺也是一品軍侯,這家世哪兒比不上?可就下了一局棋,孫老太爺硬是給拒了。哎長蘇,你說這孫老太爺是不是傻?女兒當(dāng)皇后的機會送上門都不要!”
“也未必,如果問題不在武宗皇帝身上……怕是孫老太爺是因為女兒自己的問題。”梅長蘇看著他笑道,“知子莫若父,想來秀英姑娘并非皇后的合適人選。”
藺晨接過梅長蘇遞過來的茶碗,一口喝了個光,這才隨意抹抹嘴。
“太聰明煞風(fēng)景!”藺晨說這六個字便又打開了話匣子,“后來不知怎么回事兒,孫老太爺去了一趟彭城,選中了姬家當(dāng)時的三少爺姬坤,秀英姑娘就是嫁給他了。想到?jīng)]有?這可是現(xiàn)在的姬家老太爺。不過當(dāng)年姬家可是窮得叮當(dāng)響。這姬老爺?shù)挂矤帤猓谷豢恳皇纸^活做了縣令。不過現(xiàn)在看,孫老太爺真是不止這一點識人之明。那秀英姑娘后來可不安分,把姬家鬧得是個雞飛狗跳,姬家當(dāng)年人丁稀落,偏偏最重子嗣。秀英姑娘母憑子貴,鬧得那叫一個亂。最后竟然拋下丈夫和三個孩子,回廊州了。”
梅長蘇撥了撥爐火,搖搖頭“有點意思,不過,這一個巴掌拍不響,女人一旦成婚生子,便是一輩子的事兒,她不安分,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吧?”
“正是!”藺晨哈哈大笑。
后來秀英姑娘就在外面跟那武宗皇帝搞一塊兒了,長子長生那時已有八歲,孫老太爺氣不過,可又心疼外孫,便跟夫人一同接了外孫撫養(yǎng)長大,可兒子總要回家的。女人一旦變了心,便不再有多少感情,看這個不順眼的丈夫所生的兒子也分外不順眼,非打即罵,母子之間竟也有了仇恨。
“這個,屬下倒也聽說過。”甄平聽得好笑,“姬長生后來給他生母下毒沒成,險些被處斬。恰好滑國當(dāng)時遣使入朝,姬長生棋局一人對九人,連贏九局,方寸不亂,先帝龍顏大悅,當(dāng)即赦免其罪,還給了個三品棋博士的官。”
梅長蘇不置可否,“可姬長生未必就會不恨他的母親。這份榮譽,多半是記在了姬家和孫老太爺頭上了。”
“可不是,孫老兩口自然高興,要說這孫家還真是只出了秀英姑娘這一個怪胎。”藺晨坐著嫌累,干脆側(cè)著身子,右手支著腦袋,“一家子都為外甥侄子高興。問題就在孫老太太那兒了,這人啊,一高興,就容易做錯事。孫老太太一高興,把自己當(dāng)年的一件嫁妝,給她外孫子長生了,說是要做傳家寶,給孫媳婦兒。”
梅長蘇一怔,隨即想起前夜,姬寶盈狀似無意地從頭上拿下來把玩的金簪。
“原來如此,那金簪應(yīng)該是什么信物。長生多年不在外公外婆身邊,寶盈忽然回到廊州,想來也是長生的指派。宜振是長生長子,嫡出只這一個女兒,按照姬家宗法,寶盈繼承了長生的所有,比如——”
“比如,巫寨。”藺晨挑了挑眉,“孫老太太。哎呀,別的不好說,江湖有事找巫寨,南楚的巫寨我也是有幸一看的,不過那里出什么都出不來美人……”
三句話不離本性,梅長蘇懶得理他,倚靠在軟墊上想著什么默默出神。
姬家小姐的金簪是巫寨的信物,那么以孫家人的品行,自然不會找姬家去要。目前姬家也沒有什么牽扯到巫寨的地方,起碼姬寶盈這里肯定沒有。既然不是孫家,也不是姬家,那么問題,怕是出在巫寨了。
“原來寶盈怕的是巫寨,”梅長蘇沉吟片刻,“巫寨那邊出了點事,想要借助孫家的力量,但是孫家已然式微,信物又不在手里,有心無力。孫老太太自然就想到了姬家,信物也在寶盈手里。只可惜,寶盈手里并沒有什么江湖勢力,江湖不敢動姬家,說白了,還是因為姬長生和寶盈舅舅一品軍侯的背景在。她并不想招惹是非。”
理清線索,便不難處理。梅長蘇不由得低低淺笑起來,要解決巫寨的問題,不過是江湖救急,但他并不想僅僅這樣。
“甄平……”梅長蘇停了一下,“幫巫寨解決下爭端,沒問題吧?”
甄平一愣,接著點點頭,“應(yīng)該不是問題,不過少帥,您是想……”
“我想,跟巫寨談?wù)剹l件。借姬家的手,替我收樣?xùn)|西。”
梅長蘇聲音淡淡地,幾乎聽不出什么情緒。藺晨爬起身來,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你讓甄平趁著這個小門派內(nèi)亂收了它,這會兒你要是借姬家要什么,就不怕惹上江左盟?”
梅長蘇低聲咳了幾聲,緩聲道:“我要汾江的水運生意,如果我沒記錯,姬家和江左盟,爭了幾十年。運河青舵和腳行幫現(xiàn)在兩家都不愿意跟,就怕得罪誰。我兩邊都不想攪進來,但是……”
“但是要拿下江左的水運,那水陸兩家必須要在你手里。”藺晨接過話頭,“那你現(xiàn)在,是要幫姬家小姐,還是江左盟?”
梅長蘇忽然一笑,抬起頭帶著一絲玩味,“你說呢?”
沒等藺晨合上嘴,梅長蘇打了個哈欠,“我要睡一會兒,至于怎么干,就交給你藺少閣主了。”
剛躺下沒多久,梅長蘇就聽到門外傳來一句——
“小沒良心的!”
甄平撓撓后腦勺,“藺少爺,少帥到底要幫誰啊?”
巫寨遠在南楚,這場內(nèi)亂也不是夸大的,可好歹沒有殃及到別處。像是這場動亂來時一樣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