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遠(yuǎn)開著車找到余恩的時候,她正抱著雙膝蹲在地上,頭埋在腿上,肩膀時不時地顫一下。
“余恩。”葉紹遠(yuǎn)也蹲下身,伸出手?jǐn)堊∷募纭?/p>
“紹遠(yuǎn),我沒找到他,怎么辦,我找不到他。”余恩抬起頭哽咽著說,滿臉都是淚痕。
這是葉紹遠(yuǎn)第二次看到她哭,在他的眼中,余恩是一個堅強獨立的現(xiàn)代女性,堅強到不會哭泣。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在哭,但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如果不是他扭頭看了她一眼,他絕不會知道身旁的女孩兒在哭,四年前的她應(yīng)該也是因為那個男人在哭吧。
“會找到的。”葉紹遠(yuǎn)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他看到了她的脆弱,她的無助,他想保護她,可他也清楚,余恩心里只有那一個人。
“我想回家。”余恩吸了一下鼻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手掌捂住臉頰深呼吸幾下,她要平復(fù)一下心情,她不想把負(fù)面情緒傳遞給孩子們。
“好,我送你回家。”葉紹遠(yuǎn)知道,她又偽裝起來了,又變成了那個不會流淚的余恩。
江想和江念在車?yán)锟吹搅怂麄兊膵寢屧诙自诘厣峡蓿@是媽媽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他們以前在家里見過媽媽偷悄悄地哭,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她永遠(yuǎn)是在笑著。
“姐姐,爸爸到底哪里去了?”江念看著那么傷心的媽媽也流出了眼淚。
“姐姐也不知道,小念,我們一定會找到爸爸的,剛剛那個人和爸爸長的一模一樣,我們要幫助媽媽一起找。”江想擦干弟弟的眼淚認(rèn)真地說,她是姐姐,她得照顧弟弟,她不能哭。
“恩。”江念停止了哭泣,如果媽媽看到他哭心里肯定會更難受。
“小念,我們一會兒不要問媽媽有關(guān)爸爸的事情。”
“恩。”江念用力點點頭。
余恩坐到車?yán)锏臅r候,江想和江念正在車后座打鬧,看到這一幕她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她不想讓孩子們看到她那副樣子。
“小想,小念,媽媽身體不舒服,我們明天去海洋館好不好?”余恩笑著說,仿佛剛剛的哭泣根本沒有發(fā)生。
“好。”姐弟兩個異口同聲地說。
“真乖。”余恩挨個兒摸了摸他們的頭,有這么兩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她真的很欣慰。
“余恩,下周三陪我去趟紐約吧,帶上江想和江念。”
“恩,好。”他們每次出差的時候都會帶上江想和江念。
下周五紐約會舉辦一場漢斯大師的畫展,這將是他此生辦的最后一場畫展,漢斯大師是他父親的朋友,他一方面不想錯過畫展,一方面想去拜訪一下漢斯大師。
葉紹遠(yuǎn)到了停車場后沒有直接走,而是把他們送了上去。
“余恩,他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幫你找。”葉紹遠(yuǎn)坐在沙發(fā)上開口問。
“紹遠(yuǎn),謝謝你,我不想麻煩你。”除了她的孩子們,有關(guān)江洋的事情她不想和任何人說,包括她的父母。
“好,需要我?guī)兔Φ臅r候一定要開口。”雖然余恩說得委婉,但相處了這么久,他知道余恩這是在拒絕他。
“恩,一定。”余恩笑著回答,她之所以和葉紹遠(yuǎn)成為好朋友,是因為他很懂她,兩人相處的時候很舒服。
“那我先走了。”葉紹遠(yuǎn)起身走向門口。
“好,路上開車要小心。”余恩也起身把葉紹遠(yuǎn)送到了門口。
“恩,再見。”
“再見。”余恩笑著招招手。
關(guān)上門后,余恩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嘆了一口氣走到江想江念的屋里。
“小想,你今天看到的人和爸爸長的一幕一樣嗎?”余恩急切地問,她想確定一下,因為離得比較遠(yuǎn)江想有可能只是看到一個長相和江洋相似的人。
“媽媽,我確定,只是他的衣服和爸爸照片里的衣服不一樣,他穿著和葉叔叔工作時一樣的衣服。”江想回憶著那個和爸爸一模一樣的叔叔的穿著。
余恩知道江想指的是西裝。
“好,媽媽知道了。”余恩笑著親了一下江想的額頭。
“媽媽,姐姐和我也會幫你找。”江念用小手拉住媽媽的手。
“好,我們一起找爸爸。”余恩把一雙兒女摟進了懷里,如果沒他們自己也許會堅持不下來。
美國,紐約。
“顧晨,你真的不選擇在美國發(fā)展嗎?”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人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對一個英俊的年輕人說。
“是,我要回國找一個很重要的人。”說話的年輕人是一個亞洲人。
“可是你已經(jīng)在美國打響了知名度,雖然那個比賽是國際比賽,但是在中國不會引起太大的反響,知道你得了冠軍的亞洲人并不多。”漢斯大師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那個比賽,對于畫家而言,那個獎相當(dāng)于“諾貝爾獎”。
“對我而言,找到那個人是最重要的。”顧晨八年前來到美國就是為了那個比賽,可是自從認(rèn)識余恩,他才懂得余恩才是他此生的無價之寶,他四年前選擇繼續(xù)參加比賽只是為了給余恩一個更好的未來。
“那個人是你的兄弟姐妹?”漢斯大師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他知道顧晨的父親已經(jīng)去世,母親早已消失不見。
“她是我的愛人。”顧晨的雙眼里透著深深的思念。
“你為什么選擇八年后回國找她?”既然那么重要為什么要等八年。
“我四年前才認(rèn)識了她。”
“原來如此,那你們約定好地方了嗎?”中國那么大,如果沒約好那相當(dāng)于是大海撈針。
“約好了。”
“好,我祝福你。”漢斯大師不再挽留他,因為他這個年輕人很堅定,做出的決定絕不會改變。
“謝謝您。”顧晨笑了笑。
“顧晨,Ada很喜歡你。”
“我知道,我拒絕了她。”Ada是漢斯大師的孫女,跟他一起學(xué)畫畫。
“顧晨,你不了解她,她不會放棄你的。”漢斯大師大聲笑道,Ada有一股蠻勁兒,讓她放棄她喜歡的人或物幾乎不可能。
“我也不會接受她。”顧晨對此也很無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回應(yīng)她。
“哈哈,這是你們小輩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吧,據(jù)我所知,她要跟著你去中國。”
“是。”顧晨阻止過Ada,但她完全不聽。
“顧晨,聽我一句勸,你不用一味地拒絕她,我了解她,你越拒絕她會越努力追你,最好的辦法是你的愛人能使她主動放棄,你這么喜歡你的愛人說明她一定很優(yōu)秀,你要相信她能讓Ada死心。”布朗大師認(rèn)真地說,顧晨是沒法讓Ada放棄的。
“好。”顧晨不確定余恩那么單純的人能否做到這一點。
“你買的什么時候的機票?”
“周日,我會等到您的畫展結(jié)束再走。”
“好。”
顧晨走到門口的時候遇到了Ada,他不知道她也在這里。
“顧晨,一起吃午餐吧。”Ada露著燦爛的笑容。
“抱歉。”顧晨面無表情地越過她走出門,他真的沒有心情和她進行對話。
“你要去哪里?”Ada追上顧晨伸出手挽他的胳膊,可惜連他的衣角都沒挨住就被他躲開了,但她一點都不惱,就是因為這種態(tài)度才吸引了她。
顧晨一言不發(fā)繼續(xù)往前走,今天的畫還沒完成,他要回屋去畫畫。
“顧晨,你買了機票沒?我們一起買吧!”她都不知道顧晨什么時候走,可又打聽不到,她想和他坐同一趟航班。
顧晨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余恩,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四年了,他對她的思念沒有一分減少,每天都會多一分。
Ada看著他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這兒,也不再繼續(xù)糾纏,她時間多的是,也不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