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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急跑了一段路，玉蘭氣喘吁吁地放慢了步子，一邊留神聽身后，沒有聽到丈夫追出來的跡象。她在路邊的楊樹下站住了，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順著這條路再往前走，就是小南河。
河邊蒿草叢生有一人多高，別說晚上，就是白天也有點嚇人。此刻，秋天夜晚的風已經有些涼，她發現自己還穿著拖鞋，的確良睡褲只勉強遮住腳踝，寒意從腳底慢慢地侵襲上來，激動憤怒的情緒也一點點冷卻。玉蘭思忖了半天，還是決定回家去，要走也要穿得厚一點，起碼要加一件薄毛衣。自從那次被東家的女人罵出門，她就意識到一點，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斷了自己的后路。就在這時，孫吉叫住了她。
嫂子，你在這里。
她沒來得及躲到樹后，只好故作輕松地笑著說，晚上吃多了，散散步。你干嘛呢？
孫吉騎著自行車，斜背著一個長挎包，車前的網籃里鼓鼓囊囊地塞著一個大塑料袋。他嘿嘿一樂，我去小南河釣魚去了，嫂子你看，今天收獲還真不小。他打開塑料袋，伸手進去一撈，撈出一條肥壯的活蹦亂跳的大青混。給，你拿家去！玉蘭一陣驚喜，嘴里卻說，哎呀還是你帶回去自己吃吧，不用了不用了。孫吉說，我哪會燒。他飛快從網籃里扯出一個網兜，把魚塞進去又麻利地打了個結，遞給她。我只會釣，家里就我一個人，吃不掉還要扔，這不浪費嗎？你就別和我客氣了。玉蘭還想跟他推卻，孫吉眨眨細長的眼睛，笑嘻嘻地說，要不，等你燒好了，我來吃，行不？我就好嫂子你這一口！
玉蘭的臉無端地紅了，好在是晚上，誰也看不見。
她趕緊拎著一網兜的魚往家走，有點害怕別人看到，腳步飛快，心里還有點欣喜。她幾乎已經忘記了之前發生的爭執，所以見到趙家余黑著臉蹲在門口，她竟有一點意外，旋即想起來之前吵架的事，就把臉也一板。兩個人表情僵直地對視，誰也不先開口說話。玉蘭哼了一聲，別過臉一扭腰就往廚房走去。趙家余扒著廚房的門簾，看她把網兜里的魚倒進水池里，忍不住問，你……去釣魚了？
我哪有這個本事。玉蘭一邊刷著魚鱗一邊冷冷地說，
是誰送你的？
反正不是你送的。玉蘭的語氣轉為有些幽怨，我也沒這個福氣。
一句話就把趙家余噎得沒法接茬。他悻悻地一甩簾子，回里屋去了。評書重播的時間又到了。每天這個時間，是他最放松最愜意的。故事里的刀光劍影、人吼馬嘶讓他可以暫時忘記身外的煩惱，就當它們不曾存在過一樣。老婆雖然吵鬧，可畢竟還是回來了。她是外地人，也跑不到什么地方去，日子還是要過的。就是發發脾氣，小浪花也翻不了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包括小桃。趙家余將耳朵貼近收音機，專心致志地聽著，慢慢地發出了鼾聲。
（今天有事，寫的少了，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