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木刅 ? ? ?故事簡介
越來越遠的夏雪
1.
在韓鑫的極力慫恿下，我終究還是決定追求蕙子，本來我沒打算正式“下手”，可禁不住韓鑫的威逼和恐嚇。
“梁衡，你真是個懦夫！”他說道。
“能不能別說的這么文藝，還懦夫，直接說膽子小不就得了！”對此我不以為然。
“滾蛋，我這是怒其不爭！機會稍縱即逝，以后你丫別后悔！”韓鑫憤憤的模樣讓人心疼。
“后悔什么，韓半仙兒給我分析一下，小小卦金，不成敬意！”我翻出一毛錢放其兜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道你就不擔心蕙子成為下一個李想？”韓鑫的話讓我一時沒想明白，蕙子和李想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這點我無須擔心。
“你丫腦子真笨，我的意思是你再猶猶豫豫，到時候陳然再把人騙了，你不就什么都沒了？”韓鑫扔了一顆炸彈。
“要是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下手了，到時候我就直接追李想去。”見我如此不在意，韓鑫眉頭緊皺，低著頭可勁兒地喝稀飯，似乎不愿意跟我說話。
“你怎么了？”我問道。
“我不想和沒前途的人說話。”
“操，我怎么你了？”
“蕙子你到底追不追？”
“我再想想。”我心里有些發虛，那丫頭，看人眼睛里都帶著小心，能追的上嗎，我要是直接說喜歡，她會不會從此都不再理我？
“你想多了，人家現在也沒搭理你！”韓鑫一臉鄙視的口氣讓我很不爽。
2.
接下來的幾天，韓鑫一直上躥下跳，為我追求蕙子的事兒忙的不亦樂乎。
對此陸羽很是無語，他曾背地罵韓鑫是神經病，現在正在發瘋，我也違心地附和幾句，說到底他是在幫我，這幾天一直發動他的關系幫我打聽蕙子的信息，一開始，我被他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感動了，后來我和蕙子好上了才知道當初他對我追蕙子根本沒報什么希望，他如此積極主要目的是為了建立“校花檔案”，而所謂的“樂于助人”只是順帶的事兒。
蕙子每天早上五點二十到五點四十之間會去吃飯，她有個固定位置，靠近食堂打飯的第13個窗口，韓鑫給我提供了準確的消息，我卻猶豫了，怪不得去年就看到她兩次，我跟她時間根本不在一個平臺上。
“你到底想好沒，猶猶豫豫，像個爺們兒嗎？”見我神色不定，韓鑫一臉生氣地吼道。
“不是，關鍵是天天這么早起來，我有些受不了。”
“早起的鳥兒才有蟲吃，起來晚了就沒機會了。”韓鑫給我鼓勁。
“你丫才是鳥。”
“哎，我要是你，寧愿做那只鳥！”韓鑫目光憂郁，只是未曾想過，韓鑫對蕙子竟暗生情愫，他喜歡李想、沈嘉一，喜歡夏老師，他喜歡的人太多了，據我揣測，校花檔案里的姑娘，十有八九他都惦記過。
3.
我決定去找夏雪解開心結。
當時正是晚飯時間，教學樓里燈火輝煌，但人不是特別多，樓道扶手處，幾個男生正吃著煎餅暢談人生，濃郁的大醬味從他們的嘴里噴發不停，有時經過一兩個稍有姿色的女孩兒，他們就用余光偷偷掃視一番，然后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心里巴不得女孩兒多看他一眼卻在裝毫無意義的清高，突然之間，一種無邊的虛無涌上心頭。
這些有賊心沒賊膽的家伙，讓生活變得虛偽，但想想自己也那樣，喜歡李想卻不可得，此刻卻過來找夏雪，甚至說不出原因來。
自從變得生疏以后，直到現在我倆都沒有再說過話，大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一開始我還礙于面子，然而前幾天李想的一席話又讓我萌生慚愧，回去之后徹夜難眠，關于夏雪的美好洪水猛獸般讓我難以平靜。
夏雪坐在靠近窗戶最里面的位置，同桌是一個男生，留著板寸，戴一副眼鏡，感覺很有文化，我在窗口一臉深情地看著她，韓佳倩發現我了，只是輕飄飄地一瞥就不再看我，這讓我特別沮喪。
“你是來找蕙子的吧？！”上次跟我搭話的哥們兒，很自來熟地問道。
我看了他一下，實在不想和他說話，他的臉都快被痤瘡給毀了。
“我幫你喊一下。”他一臉討好地說道，我朝李想的座位看了一下，她不在，我竟莫名的有些輕松。
“不用，我這次來是找夏雪。”
“臥槽，行阿，哥們兒，你才來兩次，我就已經發現四個姑娘和你有關系了。”他一臉羨慕的樣子，面容有些猥瑣。
“瞎說什么呢，好好看你書得了。”我不想搭理他。
“我怎么瞎說了，那天你走后，我們班好多人都在議論你！”他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你們班人真是閑的蛋疼，沒事兒議論我干嘛，無聊！”我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哥們兒，你現在可算真的出名了，梁衡，全年級第一名，不去加強班卻死乞白賴地跟隨劉大綱主任。”這孫子的話讓我吐血。
“這他么誰說的，這是赤裸裸地污蔑！”我的名聲就這樣被敗壞了，什么時候我死乞白賴了，大爺的，我有種沖動，現在就去換班。
“大家都這么說，你現在成了一個傳奇了。”
“你把夏雪給我喊出來。”我不想跟他繼續聊這個話題，一臉生硬地對他下達指令，他竟有些受寵若驚，忙吼起嗓子，我趕快離開，不想被當猴看。
4.
夏雪一直沒有出來，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度日如年，或許因為心里忐忑，所以時間才變得漫長。
我只好重回窗口，那哥們兒一臉歡樂地看著我，眼睛擠在一起都快看不見了，此時我沒心情管他是否在幸災樂禍。
我看著夏雪，她也看到我了，此刻正站著和他同桌說話，那男生似乎不讓她出來，她不時回頭看著我，神情有些焦急，我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夏雪便無奈地坐了下去，那男生有些得意，竟然還回頭蔑視了我一眼，一副很不屑的神情，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仿佛在鄙視我。
窗邊兒的哥們兒看我臉色鐵青，馬上變得嚴肅起來，本來我打算離開，然而這孫子竟然扯住夏雪的胳膊，我再也摟不住火爆發了，事后那哥們兒說我是把門給撞開的，“砰”的一聲，嚇大家一跳，無數只眼睛一直隨著我氣勢洶洶的身影而上下浮動。
夏雪同桌見我過來，依舊故作淡定，都要挨揍了，還在強撐臉面，夏雪看我那樣子，忙站起來。
“梁衡——我——”她的樣子楚楚可憐，我心里的氣消了一半，然而她同桌這個孫子竟然也站起來擋在夏雪前面，或者他自認為個頭不矮，竟公然站在夏雪面前跟我叫板，我再也不想看到這張裝逼的臉，上去“啪”的一聲，抽了他一巴掌。
“臥槽——下手可真狠！”窗邊的哥們兒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我一把拽住裝逼男的胸前衣服，使勁往前面一拉，猝不及防間，他沒想到我會先動手，底盤不穩一下子跪倒在地，兩手空中揮舞，努力掙扎反抗，嘴里一直叫囂著，看的我越發來氣，此時周邊圍了一圈人，我依舊不聞不問，把他拖到講臺按在講桌上，劈頭蓋臉一頓亂揍。
“梁衡，你住手，不要打了——”夏雪有些害怕地喊著，這是她第一次看我打人。
“行——我聽你——”我的話沒說完，就這一愣神的功夫，我的右側額頭挨了一拳，頓時火辣辣的疼，連眼睛都腫了。
我有些惱火，第一次當著夏雪面打架就弄個熊貓眼，這讓我很丟面兒，我一急，脾氣就上來了，狠狠踹了他一腳，他忙捂住肚子，我瞅準機會，騎上去就打，他躺在地上放肆地哭喊，聲音凄厲嚇人，大爺的，害得我拳頭都握不緊了。
夏雪嚇壞了，忙勸著不讓我動手，慣性使然，手微微一抬，她就被我甩出好幾步遠，直到現在這孫子還一直在盯著我，眼里滿是不服和怨毒，大爺的，竟然還戴著眼鏡，怪不得眼神這么好使，我摸了摸腫起的額頭，心里越發不舒服，又上去補了一腳，他翻過身，眼鏡從鼻梁上滑落，我一腳踩上去，“啪嗒”一聲心里才好受點。
5.
班上一些人過來拉架了，他們過足了看客的癮，現在開始展示正義的一面。
幾個平時在一起打球的人，忙過來勸我消消火，讓我不要和姚天一般見識，另外幾人把姚天扶起來，他一直哀嚎個不停，我看不慣又踢了一腳，想繼續抽他兩巴掌，但硬生生被拉住了，姚天哭嚎的聲音才逐漸小了下來。
我一臉平靜地看著夏雪，她的臉色特別難看，一把拽住我往外走，我倆在外面吵起來了。
“梁衡，你怎么能這樣，誰讓你打人了？！”
“沒怎樣，我就是看不慣剛才他摸你胳膊，以后我再慢慢收拾他，還有，你要和他換座位，不然我下次還揍他。”我覺得夏雪變了，以前我說要打人，她總是慫恿我，現在我真打了，她竟開始埋怨。
“我是你什么人阿，現在你跟我說還要打架，你究竟還想鬧到什么時候？”夏雪聲音忽然變得尖脆，我仿佛從來不認識她一樣，此時樓道里又聚集一堆人。
“你管我，我打人我自己樂意，我他么犯賤行了吧？”我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似乎想把心中的郁悶給釋放出去。
“你樂意就折騰吧，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管不了你。”說完她竟直接跑下樓了，也不知去哪兒，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忽然我覺得特別憋火，好心好意過來找她，她被糾纏我教訓一頓反不落好，我想不通只好把脾氣灑在周圍，讓他們都他么散開。
“梁衡瘋了，我以后可要離他遠點！”窗邊兒的家伙冷不丁地說道，大家都稍稍散開了一點，我摸了摸額頭想一走了之，然而，到底也沒走成，因為老劉和四眼兒過來了，身后跟著夏雪，她剛才找她爸告狀去了，老劉狠狠瞪了我一眼，這下大家一瞬間全跑教室去了。
姚天的凄慘聲音立刻恢復起來，我很后悔剛才沒把他喉嚨給廢了。
四眼兒沒有進去，他一直看著我，好半天才說道：“你又惹事兒了？”
“沒有，我也是受害者。”聽我這樣說，他楞了一下，便不再說話，跟著老劉去看姚天去了。
6.
此時我不知是走是留，正在猶豫，李想和陳然從樓道那頭走過來，倆人低頭不知在說些什么。
李想徑直朝我走過來，我還沒來及開口說話，陳然竟一臉親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這算是給我打招呼還是嘲笑，我算發現了，現在一有機會他就會在我面前炫耀。
“梁衡，你這次來看誰來了？”李想問道。
“陳然在這兒我不方便說。”我笑了一下，陳然聽了眉毛一挑，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對李想說道：“我先走了，你倆聊吧！”
“你早該走了。”聽我這樣說，陳然很無奈地聳了聳肩，一副很瀟灑的樣子，看的我火冒三丈。
“下手夠狠的阿——下次咱倆再切磋武藝！”說完他就開溜了。
“怎么了，鬼鬼祟祟的可不好？”李想眼睛盯著我。
“哎，一言難盡，我把人給打了。”
“你又打誰了，以前你可不這樣，現在怎么脾氣這么暴躁？”
“我也不知怎么了，就是看不慣。”
窗戶邊兒的家伙又在偷偷觀察我倆，我瞪了他一眼，他忙轉過頭去。
四眼兒和老劉架著姚天也出來了，姚天此時兩腳拖地，嘴里哼哼唧唧，老劉和四眼兒臉色都很不好看，他倆體型都偏瘦，而姚天至少140斤，被兩個瘦子架著很是滑稽，而且他絕對是故意的，兩條腿拖在地上，我下手再怎么重也不至于傷成這個程度。
夏雪跟在他倆后面，李想喊了她一聲，她只看了我倆一眼就跟著下樓去了，李想轉過頭看了看我，此刻，我忘記了夏雪對我的種種好，心里直往外冒火，有種要發瘋的感覺，李想生怕我再鬧事，忙拉著我從樓道另一個出口下去，韓佳倩一直看著我，眼神空洞而幽怨，仿佛里面藏著莫大的憂傷。
7.
九月的天氣，說不上風輕云淡，黑夜把這一切都遮蓋住了，只能用感官去感受秋日里殘存的一點屬于夏季的燥熱，暖風吹在皮膚上讓人迷惘，一切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
“李想？”
“恩？”
“我感覺一切都變了，高一結束什么都變了，變得一塌糊涂。”
“你那是不習慣，慢慢就好了，高二學習緊張，自然不能跟高一比。”李想看著我輕聲安慰道。
“我不是說學習的事兒，我就是感覺不大對勁，但又說不出具體是什么，反正總感覺哪里不對。”我倆坐在操場的臺階上，望著一欄之隔的我的初中母校，李想的身上散出幽微的少女體香，她今天的頭發沒有扎起來，暈黃的燈光灑在她的頭發上，有種古典的美，她仿佛從古時穿越過來一樣，安靜的樣子讓我有些失神。
“你和夏雪怎么了？”
“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了！”我嘆了口氣，夏雪離我越發遙遠了。
“搞不清楚也不能打架阿，看看你眼睛，跟國寶熊貓似的！”李想摸了摸我的額頭，她的手冰涼滑膩，仿佛能止痛消腫。
“上次你讓我過來找夏雪，我今天就過來了，然后一切就變得莫名其妙。”我忽然握住她的手，不帶一點異樣的心思，只想尋求心理上的安慰。
“梁衡——”李想轉過頭來看著我，黑暗中她的眼睛透亮，此時我倆身體離的特別近。
“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感覺——陳然很喜歡夏雪！”李想一臉憂郁的神色讓我心里一緊，我比任何人都愛她，然而，她卻只拿我當朋友。
“我早就感覺出來了，上次你和我爸去北京，剛上火車，我就在火車站碰到他倆，當時死活不說在那兒干嘛，一開始我以為夏雪會給我一個解釋，然而一直到開學了她也沒主動找過我。”
“這個我知道，一開始我還不信，但最近一段時間，總感覺他倆之間有些不正常。”李想的目光又融入到黑暗之中。
“夏雪喜歡陳然嗎？”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忽然嘆了口氣，“憑我的感覺，夏雪應該喜歡的是你。”她的話在空中千回百轉，讓我都不知說什么好。
“還記得你給那丫頭抓的金魚嗎？”
“后來不是死了一條嗎？”
“你不又給抓了一條嗎？”李想緊跟著我的話反問道。
“不是我，是陳然幫著給抓的。”李想眉頭緊蹙，我覺得奇怪。
“怎么，你不知道？”
“我一直以為是你抓的呢！”李想又開始搖頭，也不知她心里再想些什么。
“這事兒還是楊琳告訴我的，后來我故意問夏雪，她還一直隱瞞著，當初我不在意，也就只能裝作不知道就過去了。”
“這個其實也沒什么，夏雪沒有告訴你也許是怕你介意，其實她心地單純，處處都會先想到你。”李想這樣說似乎很順理成章，就在這一瞬間，我想到那天問夏雪魚死了沒有，還說會繼續幫她抓魚，她一臉純真地問我能否一輩子都給她抓魚，我故意裝作沒聽懂，現在回想起來，她仰起頭的樣子，一雙眼睛透亮純凈，滿懷期待的神情讓我無所適從，可惜現在她整個人都變了，我倆的心里不知不覺間被砌了一堵墻。
8.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時間過得可真快！”
“在想夏雪吧？”
“好吧，能不要當面說出來嗎？”
“對了，聽班上好多人說，最近你和韓鑫老是到我們班來，你倆在密謀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來了好多次了都沒看到你，心里特失落。”
“好吧，在我面前就不要抒發情感了，我很容易就會感動的。”李想一臉俏皮地說道。
“那就感動一次吧，我試試真假？”
“得了吧，我們班漂亮姑娘這么多，某個人最近都成了花癡了。”她在“某個人”三個字上故意強調了一下。
“漂亮姑娘是很多，你覺得蕙子怎樣？”我不想繞圈子了。
“哈哈，果然撐不住了，還說過來找夏雪，看蕙子才是真的吧？！”
“都是韓鑫硬拉著我才過來的。”
“別狡辯，陳然都在蕙子面前大獻殷勤，哼。”
“好吧，感覺你一點都不生氣似的？”
“他想想就算了，要是敢那個什么，我難道不會找其他人嗎？”李想半開玩笑道。
“那太好了，什么時候你有這想法了，可得先告訴我，從現在起，我在你這兒算是掛號了。”
“梁衡，你該好好學習了。”李想話題變得很快。
“在老劉手下簡直度日如年，不過，我會認真對待高考的；你也一樣，我特希望你能考到北京去。”
“我應該沒問題吧？”說著我倆便往回走，周圍靜悄悄的，大家都已經在上自習了，李想陪我出來真不容易，弄不好別被班主任臭罵一頓。
“你肯定行，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我一臉鄭重的樣子。
黑暗中，李想似乎能感受到我對她的感情，她的神色被黑暗所掩蓋，我讀不出她心中所想，一種淡淡的傷感瞬間便涌上來。
我和李想在樓梯口分開，19班里一下子探出幾個腦袋，老劉不在，應該還在醫院，想到這兒頓時整個心情都壞掉了，然而，有一件事兒我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今天沒發生這事兒，或許還不會如此痛快，我決定如韓鑫所說開始追求蕙子，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想讓陳然染指，還是為了不讓李想糾結，或者是我始終都無法忘記蕙子，她那雙烏黑透亮的眼睛，從前幾天的驚鴻一面開始，一直縈繞在我心里，讓人想起來都覺得怦然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