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磬
[40]奸情
周太湖的愛情讓方志勇動容，但是他卻足夠清醒，他要讓他的鐘情成為一把揭露丑陋的利劍，而不是自己情感泛濫的同情和悲憫。周太湖和林梅，王英杰與王思嘉，他們的愛都是上個年代的犧牲品，是時代的錯誤。周太湖接受了時代的選擇，而王英杰則不然。他把時代錯誤的后果加在了一個無辜女人和無辜男人的身上，讓錯誤變得更徹底和決絕。
林梅是無辜的，王家瑞也是無辜的，他們各自婚姻的維系卻處處充滿了謊言和不忠。
王英杰與王思嘉兩個人相互履行各自家庭的責任，卻又相互為家庭的另一半戴綠帽子。今天躺在王英杰身邊的是妻子，明天卻擁王思嘉入懷。今晚伺候的人是丈夫王家瑞，明天可能就成了王英杰。
方志勇對他們的這種相處模式充滿了鄙夷和不屑。王英杰和王思嘉現在的感情還是真愛嗎？方志勇對此充滿了懷疑。
方志勇按計劃回公司上班，他自始至終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任惠蘭帶著嘉和早早入睡，方志勇卻還無睡意。他還在腦海里想象周太湖會怎么做？只要他去做了，這件一石二鳥的事勢必會讓公司大亂，各種利益關系網都會不攻自破。方志勇越想越不安，他莫名覺得還會有大事發生。電話鈴響起，打斷了方志勇的思緒。
“方總，出事了，辦公區著火了，快，著火了……”看廠門的大爺打電話給方志勇。方志勇掛了電話，穿好褲子，拿著上衣就向磚廠跑去。
夜里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煙味和焦味，半空中一團紅紅的火焰跳躍著向上攀爬，火焰越長越高，紅紅的烤透了半邊天。
“119我打了，應該快來了……”王大爺已經被濃煙熏黑了臉，連嗓子也熏壞了，咳嗽不止。方志勇站在廠門口，烈火已經將辦公區燒的面目全非，讓靠近都變得困難。
“媽的，誰他媽干的，所有資料全都沒了！”方志勇看著大火憤怒地破口大罵。
“公司也沒來什么人啊，我一下午都在。”
“那還見鬼了，自己燒的？”方志勇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他拿起電話打了110。他覺得這件事有人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辦公室里的資料。
消防隊前來滅了火，警察也按例詢問了著火前所有人員出入，又查看了磚窯周圍的情況，并未發現有任何異常。最后當做意外不了了之。方志勇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
第二日王英杰召開了股東大會，對方志勇提出了批評，并決定讓方志勇自掏腰包，修建辦公區。所有技術資料，必須在年底清算前補齊。方志勇真是有苦難言，他必須找到證據，讓在他身后看笑話的人來承擔這一切。
第三日，方志勇找了碎嘴，讓他帶領工人去收拾地面上的廢棄物。方志鴻聞訊趕來，對辦公區著火現場，重新查看。
“碎嘴，你覺得這是意外嗎？”方志鴻蹲在地上，手里捏著一把黑黑的灰塵。這些灰塵的組成可能是資料，可能是辦公桌椅，可能是板房的墻壁。
“這個說不上，目前我還沒有聽到什么小道消息。”
“哎，他媽的，沒想到會給老子來這么一出。”
“你早知道有事要發生？”
“卻萬萬沒想到他們這么狠。”
“哎，行了，都發生了，趕緊清理了，還得蓋新的。”方志勇站在他們旁邊說。
“哥，這事賴我，我有責任，這錢我出一半。”
“你說什么呢？眼下你還有更要緊的事，那本技術生產資料也被燒了，你還要重新撰寫一份呢，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方志鴻想要站起來，卻被腳下一塊磚頭絆倒了，一屁股坐在了黑灰里。
“咦，這地怎么還是熱的？”
“怎么可能，這都將近四天了。”碎嘴笑著說。
“我摸摸。”方志勇將手放在地上，地面的余溫果然比實際溫度高。
“快，鐵鍬拿來！”方志勇拿著鐵鍬向地下挖了約五十公分，地下出現一團白灰的已經燒透的煤渣。
“碎嘴，來過來幫忙！”
一行工人都前來幫忙挖，很快就挖出了一條灰白還有熱氣的長龍。這條泛白的長龍從磚窯延伸到方志勇辦公室。
“嗬，這人也夠費心了，想出這主意的人也真夠聰明，不，應該說歪門邪道。”
“怎么樣？還報警嗎？”方志勇問方志鴻。
“不報，等著！看他還能囂張多久！繼續干活，這事也不要伸張，哥幾個辛苦了。碎嘴去你家超市拿幾瓶啤酒，給大家解解渴。”碎嘴明白方志鴻想封這些人的嘴。
“對了，再拿幾包煙！”
“好！”碎嘴揚長而去，剩下的工人開始干活。
方志鴻坐在磚頭上，看著工人干活，思緒卻早已走遠。現在的他同樣也對周太湖的行動充滿了期待，只要他出頭，就不僅僅是一石二鳥那么簡單了。
碎嘴拎著兩個塑料袋跑過來，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不好了，公司……公司門口有人罵王英杰……”碎嘴彎著腰，兩只手搭在膝蓋上，喘著粗氣。
“罵什么？”
“說王英杰通奸……”
“長什么樣子？”
“高高大大，人長得挺端正，不像是這種會罵街的人啊！”
“哈哈，會罵街的人還得有什么特質嗎？”方志鴻猜到那個人是周太湖，反而心上一松和碎嘴開起了玩笑。
“像我這樣的，罵街才正常嘛！哈哈……你不去看看，幫幫王董？”
“這種事，怎么幫？還是假裝我不知道的好！”
“聰明，那我去看看，看到啥程度了！”
“看你這八卦像！去吧，去吧……”方志鴻心里巴不得鄭碎嘴去，只要他去，這件事必定會人盡皆知。
“那這煙酒就先放著，等我回來再發啊，等我……”鄭碎嘴又盼著出去了，走之前還不忘占點小便宜。
“我給你留著，你去吧……”
方志鴻看鄭碎嘴跑出了磚廠大門，立即讓工人們停止工作。
“大伙過來喝兩杯，抽根煙，順便也可以出去溜達溜達，兩小時后再回來。”
“好，好，還是方總對工人好！”
“哎，哥幾個出去看看熱鬧去！”
“走，走……”
幾個工人你一言我一語，抽著煙，喝著酒，走出了磚廠大門。
“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方志勇笑出了聲。
“咱兩等事情鬧的差不多了再出去，現在不急，來坐下來喝一杯。”
兩人坐在一片廢墟上，高談闊論心情舒暢的喝起了小酒。
公司門外，周太湖身邊已經圍滿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王英杰坐在辦公室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任憑周太湖在門外大罵。
“他媽的，張小成這狗雜種，居然出賣我！”語末手邊的茶杯稀碎地躺在地上。
張小成聞聲趕去王英杰的辦公室，正要說話，卻被王英杰扯著衣領打得鼻青臉腫。保安聽到里面的廝打聲，連忙去制止。周太湖乘勢走進了公司大門，其他圍觀的人也一起走了進來。
王英杰看到院子里一大批人在向他的辦公室逼近，拉起張小成，把他轟了出去，鎖上了門，拉上了窗簾。
“王英杰，你他媽就是在這間辦公室里跟王思嘉亂搞的吧，你有本事出來！”
“你躲著不出來，你以為這件事就沒有了，你以為林梅會原諒你嗎？王家瑞會放過你嗎？”
“你就是個只會偷情的孫子，敢做不敢當……”
周太湖一句接著一句，絲毫不帶喘氣的。圍觀的人聽得瞠目咋舌。
“你他媽是誰啊？貧什么罵我……”王英杰躲在門后朝周太湖喊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娶了林梅，卻不對她好，你就該身敗名裂！”
“你是林梅什么人！”
“你出來老子就告訴你！”
“保安，讓其他人都出去。”
“都出去，出去……”保安喊得聲嘶力竭，卻沒有一個人愿意離開。
“孫子，你怕什么，不就幾個鄉鄰嗎？有本事你就出來，出來！”
王英杰被周太湖一口一個孫子的叫著，他一忍再忍，最后終于忍無可忍。
“媽的，你想怎樣？”王英杰破門而出。
“你和王思嘉鬼混，有沒有想過這一天，啊，你有沒有想過林梅，你憑什么這么對她？憑什么？他是你孩子的媽，你就這樣對她！”
“關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你承認了嗎？承認了吧……”
“你再胡說一句，我讓你橫著出去！”
“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周太湖狠狠地瞪著王英杰。王英杰被這無所畏懼的眼神激怒，上去一把掐住了周太湖的脖子。周太湖朝王英杰的肚子打了一拳，王英杰疼得佝僂著腰。周太湖乘機又在王英杰腿上來了一腳，他雙腿跪地，一副求饒的姿勢。周圍的人都竊竊私語，有的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你那副狗樣，還偷情，真他媽惡心！”
“嗨，張小成好久不見啊！”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張小成看到王英杰狠狠地瞪著他。
“裝什么，沒事，這事遲早都是要被人知道的。”
王英杰乘周太湖背對著迅速起身，朝周太湖后腰就是一腳，周太湖險些趴在地上，好在他在部隊訓練過，身體機能還算不錯，很快就站穩了。王英杰又上前一步，準備打周太湖的肚子，兩個人撕扯在一起，沒有一個人愿意松手。
圍觀的人都看著這場鬧劇，沒有一個人去制止。
消息很快傳到王家瑞的耳朵里，王家瑞騎著自行車前來興師問罪。看到這樣一副血腥的場面，更加印證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王英杰，你居然這樣對我，我的女人你都不放過，為什么？”王家瑞上去踢了王英杰一腳。周太湖看到王家瑞來了，心想又多了一個幫手。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這件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事這件事就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問張小成。”王家瑞回頭看向張小成。王英杰也看向他，所有人此刻都看向張小成。
“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住在公司，你能不知道？”王家瑞暴怒道。
“他們偷都偷了，你們能怎么樣啊？”張小成氣的欲哭無淚，他無端就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狗男女，你等著……”王家瑞朝著王英杰肚子狠狠踢了一腳，又吐了口唾沫，騎著他的自行車離去。
周太湖隨后也走了出去，卻在公司的門口掠見林梅的身影。一轉眼的功夫卻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周太湖失落地拖著疲憊的身體，開車回了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