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遼東

中年男子正在病榻上痛苦呻吟,只聽下人來報:“陛下,呂相國來看望陛下了。”這位病榻上的國君睜了睜眼,看向來人,心中感嘆為何他還是當年的樣子,而且比起當年,更加意氣風發。而自己卻對這君王之位無福消受,自打登上了王位,身體竟是每況愈下,別說想要稱霸中原,一統天下,現在恐怕連這咸陽宮都出不去了。

“呂卿,你今日怎么有空來看我了?今日朝中之事不忙?”躺在榻上的君王充滿無奈又不無諷刺地問。

“陛下,微臣今日聽聞太子來看望陛下,微臣想也是許久沒見太子了,怕太子忘記了我這個老師,所以和太子一起來看看陛下。”呂相國好像沒有聽出來君王言辭中的不滿,不疾不徐地回答。

哼,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是為了來看我,也不是為了來看太子,看王后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君王心知肚明,嘴上卻不說出來。

“呂愛卿,朕近日來總覺精神不濟,夜間常被噩夢驚醒,時常夜不能寐,最近更是偶有口鼻出血卻不能自知。恐怕時日不多了。”

“陛下,陛下現正是年富力強,大展宏圖之時,微臣還要輔佐陛下一統天下,何故要說如此衰頹之言?”

“好了,呂愛卿不必安慰與我,本王清楚自己的狀況。此番也不是為了向你訴苦,而是希望呂愛卿能盡快幫我找到當初遺留在趙國的歡兒母子,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

“時隔多年,想必他們已經不在趙國了。但是,既然陛下有令,微臣必竭力尋找王子殿下的下落。”

君王擺了擺手,沒有氣力在說什么,呂相國便安安靜靜的行禮告退了。

退出了大殿,呂相國露出一臉不屑,心中想著:想見你的妻兒,何必勞煩我去幫你找?用不了多久我就送你去和他們團聚。別怪我心狠,王位只能是我呂某人之子的!呂某人雖然送了你的妻兒早早上了路,但我也把自己的妻兒送給你這么多年,你也該感謝我了!

咸陽宮里病榻上的秦國國君,正是當年在趙國屢遭迫害的嬴異人。而這位呂相國,便是當年那富商呂不韋。

且說歡兒那邊,由于這一行人馬中既有武林高手也有老弱婦孺,故此行進速度并不快,行了月余才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遼東。不僅歡兒沒有來過,連嬿兒也是自小離開便沒有再回來過了,兩個孩子到了目的地,想到終于可以離開馬車了,都是興奮異常,連歡兒都暫時忘記了自己是被綁架了這件事,開心地和嬿兒一起跳下了馬車。

一跳下馬車,歡兒腳剛著地就摔了個狗啃泥,趴在地上覺得臉上一陣刺痛,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濕漉漉。原來是厚厚的積雪已有兩尺來深,歡兒跳下馬車時沒有防備直接臉朝下趴在了雪里。嬿兒早有準備,慢慢遛下馬車,此刻站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嬿兒的娘看到歡兒滿臉是雪,嘴里還含著一口雪,也忍俊不禁。

歡兒一口吐掉嘴中的雪,趁嬿兒不防抓起一把雪便撒到了嬿兒頭上,晶瑩的雪花在陽光下閃著五彩的光芒,落在嬿兒的發間,和她身上的小皮裘上,嬿兒邊笑邊旋轉著躲避,那景象竟像是小仙女下凡一般,歡兒不禁看呆了。正在歡兒發呆時,嬿兒的一個雪球一下子打在歡兒的臉上,歡兒一下子清醒過來,緊接著嬿兒的下一個雪球又向著歡兒胸前飛了過來,歡兒一個鐵板橋向后閃身躲過。

剛站起來,忽然覺得右腿腳下一緊,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道便扯著自己右腿向后拽去,歡兒一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被拖行了兩三米遠。雖然地上有厚厚的積雪,摔得不甚疼痛,但也把歡兒的手和臉頰擦破了,寒冷的雪夾著冰凌讓歡兒覺得傷口既疼痛又恍惚有一種灼燒感。歡兒覺得既委屈又憤怒,轉頭一看,正是那個黑衣老人在馬上用鞭子纏住了自己的腿把自己拉倒了。歡兒緊緊拽住馬鞭,雖然明知自己不能把老人從馬上拽下來,卻也不肯放手。


老人指著歡兒的鼻子罵道:“齊國狗崽子,你就慢慢在我們燕國挨著吧,總有一天讓你把我孩兒們受過的苦都嘗遍!”

嬿兒跑過來,擋在歡兒和老者中間,幫助歡兒解開纏在腿上的馬鞭,朝老人說到:“師父,你不要打我的朋友。你們和齊國打仗的時候他還沒出生,你不要把氣撒在他頭上。”


老人哼了一聲,沒有答話,雙腿用力一夾馬腹,馬兒吃痛便疾馳而去。嬿兒滿臉抱歉地對歡兒說:“你別生我師父的氣,他也是因為自己的孩子在齊國戰死,自己也受了重傷,如果不是被我父親搭救就送了命,所以才如此痛恨齊國人的。我替師父向你道歉,對不起。”


歡兒感謝嬿兒幫助自己,卻咽不下這口氣,恨恨地說:“這老兒打我倒沒什么,但他傷我大祖父和祖父,我一定努力練功,總歸要把這仇報了!”


嬿兒聽他這么說就放心了,給他打氣道:“那我陪你一起練,爭取讓你早日打敗我師父!”


嬿兒的娘看到歡兒之前如此保護嬿兒,很是有情有義,倒是從心里喜歡這個孩子,又得知歡兒是個孤兒,和嬿兒差不多年紀卻沒有了父母,只剩下一個祖父了,此番又莫名被自己家人綁架至此,因此同情之余還有一些憐愛,對歡兒很是慈祥。這位秦夫人也沒有問過丈夫的意見,便直接把歡兒也帶到了自家府上。


歡兒隨著秦夫人和嬿兒來到秦府,才知道原來嬿兒家并非普通人家。在這極北的苦寒之地,嬿兒家卻擁有不亞于田單府邸的一處府宅。嬿兒到家就拉著歡兒里里外外一通參觀。這府宅的院落共有五進,外面兩進是會客用的,第三進卻是練功場地,院中擺著兩排兵器架,架上的刀劍槍戟雖已是閑置多年無人使用,依然寒光凜冽,可見絕非俗物。后面兩進便是書房和居室。


秦夫人與嬿兒均住在最后一進院中,安排歡兒住在第四進院中。歡兒雖想念祖父,但想到畢竟還有嬿兒在身邊,還有嬿兒的母親照料自己,便覺得心中安心許多。一想到自己要努力練功,打敗黑衣老者給祖父他們報仇,倒也有了動力,不覺得嚴寒艱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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