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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生了一場病,于是也生出了許多感悟來。
一
?一生病,世界就仿佛換了個世界。天、地、景色、周圍的人,種種的外在,還是原來的樣子,卻像是隔了層紗似的,忽然就都淡去了,成為影影綽綽的虛化的背景。
?我變成了世界的中心,或者更確切地說,那種疼痛、不適,成為了我的中心,成為最緊要的所在。所有的得失、成敗、榮辱,甚至人生價值,都變得微不足道。
二
?我一直以為我的身體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當(dāng)然屬于我,其實不是。生病了,我的身體才是我的主宰,我完全就是個謙卑的奴仆,不僅俯首聽命,而且惟命是從。
? “認(rèn)識你自己”果然是個難題。抵達自己的內(nèi)心很難,認(rèn)識自己的外在原來更難。生病了,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身體對于我來說,完全就是個陌生人。我既不知道它哪里受傷了,也不知道它究竟在發(fā)生些什么變化,更不知道如何才能撫慰它、治愈它。我驚慌失措,卻無能為力。于是,我只能把自己交給那些看上去忙碌而漫不經(jīng)心的醫(yī)生,帶著無知無畏的勇氣和愧疚。
三
?生病是一場艱難的旅程,充滿了深深的孤獨感。
?始終是一個人面對種種感受,那些仿佛能左右你的神經(jīng)的每一個細(xì)胞的感受。任何來自親朋或好友的安慰,都顯得不著邊際而蒼白無力。親切的陪伴雖然能帶來些許慰藉,但是他們身上,他們的言談,都充滿著現(xiàn)實世界的氣息,健康而生機勃勃,與病中的世界無法交融。只有那些病人,陌生但和我相同病癥的人,才能給我真切的安慰。我們彼此懂得,彼此鼓勵,真正地同病相憐。
四
?病中的我會去思考人生。不是因為忽然有了大把的時間需要打發(fā),而是因為病重的時候, 我有了失去人生的恐懼。
?因為世界的中心變了,看人生的角度也發(fā)生了轉(zhuǎn)移。病中會把目光更多的聚焦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別人。而因為光看自己,似乎比平日里看得更清楚。病魔輕易地就能擺布人的身體,再堅強、獨立的人,在與病魔爭奪對自己的掌控力中也往往會敗下陣來。可是也有好處,就是學(xué)會了妥協(xié)。當(dāng)然人生并不是我想了,就能想明白的。思前想后的結(jié)果,也許不過是多了一些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