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面春雷滾滾,大雨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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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最喜歡兩種天氣。
一種就是雷雨大風天,神圣浩大卻讓我覺著親切可近。印象中他來的時間總是剛剛好,席卷一切,洗禮萬物,便因此迷信地以為他能給我帶來推翻一切重新來過的勇氣。
記著有一次正值初三暑假,一個人在家窩沙發上看書看睡著了。傍晚被驚雷叫醒,發現窗外一副“黑云壓城城欲摧”,而電腦里還在循環著蔡健雅的《失憶癥》。我披著毯子光腳關掉空調后,推開落地窗, 豆大的雨點就嗶哩啪嗒地碰撞在花瓷磚板地上反彈到腳上了, 歌詞剛好唱到暴風雨那里,那瞬間我真覺得自己掙脫掉某段感情重生了。
嗯,他是我不必等待的如新年月初零點般的新生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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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種天氣便是重慶冬季濕噠噠的雨天。
臥在躺椅,披著毛毯,臨著暖爐,持一本書,外面是寒風肅冽的極夜,屋內是半醒半睡的冬眠。
這樣的日子,適合懷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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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新又念舊
所以才失了魚翅又丟了熊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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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我開始后知后覺,我失去了一個朋友。
一個我在意并歉疚于失去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是在這幾年中我慢慢失去的,還是這幾年我才慢慢意識到我失去了。
我倆經常吵架,在街上都能吵起來;
我倆很快和好,一個電話不需要說一句“對不起”地和好。
他曾經可以為了我跟別人拍桌子罵人。
可是現在我開始學會為了身邊的朋友跟別人拍桌子罵人后,常常會幻想,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為他拍桌子站隊一次,甚至或是他落難,我義無反顧地去搭救。
卻不得不清醒失落地意識到,他落難后伸手的人,不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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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護短。跟現在的我一樣護短。
他很顧家。跟現在的我一樣顧家。
獅子座的他像是我家同樣是獅子座的老爺子。
他像是一張底牌,像我家老爺子那樣的底牌。
就連他的離開,也像極了我家老爺子曾對我說的那句:
“不要讓我對你只有責任,沒有寵溺和愛。”
所以在我翻看以前他在我最后一次摔得最痛時告訴我的那些話想要扶我起來而我反反復復目光短淺始終不肯站起來時,他沒說出口的話,我家老爺子也替他說了:
“我從你初中開始,已經習慣了學會降低對你的期望了。”
他還是站在我一回頭就看得見一伸手就夠得著摔疼后就靠得到的地方,帶著一種責任與習慣的幫助,雖不再義無反顧也算是傾囊相授。
然而,友情在于來往而非索取。
他的不求回報讓我現在不會也不敢再朝他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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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說他像是在機場等一艘船,但我的船甚么時候到都沒所謂。
而當我想起來回頭看時,才發現港口還在,只是燈塔已經滅了,無人等候了。他已經不再給出讓我察覺離開的信號,像是那個裹上風衣如尋常上班一樣走掉的人。我已經失去了對峙挽回的能力,也懂得停靠在一個廢棄的港口沒有意義。即使眼睛依舊注視著他的港口,手卻依舊一刻不停把方向一點點駛離,我不再像從前那樣用大把的時間哭天搶地求個理論,但偶爾夜深人靜時始終會忍不住打開GPS看那個港口的所在點,它依舊在,只是撤去了飄揚的旗幟也不再放射出感應線,留下一堆死物廢棄在那里,留著曾經為你蓋起的一磚一瓦。
往日的默契,現在卻用在失和不失態的告別上,真是比甚么都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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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一共有兩次被動的失去。
終于懂了最痛的傷口來自最親的人。
也明白了成長的代價,像是上帝在擲骰子,每個人必須得舍棄一些才能得到一些,而你舍棄的,選擇權不在你。
而我,大概是得學會把那些我曾經依賴的人當作別人之后我才能長大。
如果我停留,便浪費了失去你的意義了吧。
我含淚咬牙保持一路前行,因為你在上一次我失去時告訴過我:
“如果真的要割掉一塊,寧愿把那一刀劃給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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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想配林峰的《記得忘記》。
因為那是我的第一首彩鈴,你也是當時會唱這首在當時都算老歌的寥寥數人。
后來還是換成了林二汶的《明年今日/外面的世界》。
因為想要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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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
竟花光我所有運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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