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輛越野車飛入沙漠深處之后,天際便完全燃燒了起來。這里沒有蜥蜴,沒有仙人掌,沒有夜晚與星辰,只有曬死人的太陽和滿地的沙子。逃亡式的奔波旅途,讓車里的兩個人疲憊不堪,糧食和水不知還能堅持多長時間,但他們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離這個太過于熟悉的世界,瘋狂的向著邊緣之外,奔跑。
突然,一座破敗的城鎮出現在他們的正前方,還可以看到一個很耀眼的金色圓頂古寺。開車的人猛踩油門,越野車很快就滑進了城鎮,但令他們失望的是,這里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遺棄了,除了和墓碑一樣的古建筑,其他和沙漠之地并沒有什么根本上的區別。兩個人順著石階走到金頂古寺,這才發現這座寺廟竟然沒有任何衰老的痕跡,連片裂紋都沒有,精致的藍白格紋絲絲分明,就像新染的一樣。他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不成真是出現了什么神跡,讓它跨越了時間的鴻溝,留存至今。這不是稍加思考就能夠得出答案的問題,男子看了一下身旁緊握他手的白衣女孩兒,女孩兒微微點頭示意,他輕輕的推開寺門,走了進來。
內部空間不大,螺旋型的會場,三階環形的過道,陳舊的廳堂位和禮拜臺,禮拜臺上只有一個小凳子,略顯空曠。墻壁和拱頂上的壁畫宗教味道非常濃厚,卻又看不出一個比較統一的意識形態,尤其是左右的兩座雕塑,竟然分別是兩個宗教的中心人物。一位神父正在拿著油燈在逐個點燃墻邊的燈臺,對于兩位陌生人的闖入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只不過外面的天不知何故迅速的渲染成了墨黑色,轉眼間古寺周圍也已完全沒有任何的光線和聲音了。
上帝說,要有光。
那他必誕生于黑暗之中。
兩位來自遠方的旅者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但不用過于慌張,這是不會有任何負面作用的自然現象。我只是不希望外面的惡劣環境影響到殿內正在燃燒的火種。這是,這是我正在做的事情,也是我一直在堅持做的事情:用僅有的火種逐一點燃滿屋的燈臺,再眼睜睜的看著它們燃燒殆盡,但我會很小心的保護好最后一顆火種,守護著她,直至新一天的來臨……當然,看著這一屋子的光芒一個個熄滅的那個過程,是漫長和無趣的,也是令我痛苦的,不過這個過程對于你們而言,卻是如此的精彩絢爛。
佛曰,知有涅槃,不戀三界。
那他必深深的迷戀著所有。
皎潔的月光如絲絲細雨般彌漫在一個旋轉的白色身影周圍,那是一個女孩在跳名為“圣殿真言”的舞蹈,她精美的容顏有些消瘦蒼白,但動人的笑容卻足以把整個世界點亮,而男子和我則坐在篝火旁邊,以歌聲和拍手聲來為她伴樂。我們盡享靈魂之火所帶來的溫暖與喜悅,周圍的一沙一石都在為此而歡呼,而沸騰。我不知道跳舞的人是誰,也不知道身旁奏樂的人是誰,可既然他們執意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那我自然會盡我微薄之力,送上我最真摯的祝福與啟示。
送別兩位旅者之后,我模仿思想者的坐姿,沉寂在兩神之間,靜待他們給我一些什么神諭啊什么啟示啊什么的。可等到最后一盞燭火也熄滅了之后,他們也是毫無悔改之心的樣子,都默然無聲,不搭理我。那我想我就只好自己做決定了。我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襟,踹倒凳子,走出清真寺,并慢慢的合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