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養父,也是她夫君。
十年前,她們家慘遭滅門,最后,一把火燒的干凈,獨留她一人存活。
她獨自一人,流落街頭,被他所救,帶回府中撫養,十年間,他對她悉心照顧,寵愛有加,也讓她對他暗生情愫。
在她笄禮當天晚上,她第一次對他表露心中的愛慕之情,他卻將她狠狠地罵了她一頓。
后來,她不停地對他表露,討好他,想要感動他,他卻始終不同意。
最后,她找一個男子,故意氣他,最終他還是棄械投降了,敗給了她。
很快,他們便成親了,成親后的日子很是甜蜜,連折磨她多年的噩夢,也沒再做。
他對她寵愛有加,千依百順的。成親三年年,感情依舊如昔。
在成親的第三年,她期盼許久的孩子,終于來了,她每日小心翼翼地護著孩子,期望著他早點來臨的。
也許是她太過幸福甜蜜,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竟讓她聽到不該聽的,哦不,是該聽的話。
那日,她大著肚子,端著糕點來到書房,剛走進,便聽見他與他好友說著話。
說的是,十年前她們家的滅門慘案。
她就靜靜地站在房門前聽著,越聽越心驚,越聽越覺得驚世駭俗,越聽心中便是越痛。
原來……
原來是他……
她手中的掉在地上,與此同時,她恨恨地推開門,死死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看到她時,他慌了,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說:“夫人,你怎么在這?”
她聽到他的話,突然笑了,冷笑地問他:“哦?那我該在何處?呵,對啊,我不該來這的……”不來這的,便不會聽到讓她絕望極致的話了。
她說的話,既諷刺又冷漠。
他聽到她的話,他便知她知道了,他看著她說:“你全都知道了?”
在他問出這句時,她一直隱忍地情緒瞬間爆發了,她雙眼發澀發紅,眼淚不停地掉下來,她說:“是,我全都知道了。是你,是你殺了我爹娘;是你指使別人去殺我滿門;是你一把火燒我家。”
“原來,我一直尋找的兇手,竟然是你,竟然是我的夫君,竟然是我愛了十年的人。我變成孤兒,每晚被噩夢折騰,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為什么要留下我?為什么不把我一同殺?為什么讓我愛上你?”
“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你是如何做到在親手殺我爹娘后,依然毫無悔意同我一起生活的?啊?我與你一同生活,同床共枕那般久,我到如今才知道你竟然如此可怕。”
她情緒接近崩潰,她看著,眼里再無愛意,有的只是慢慢地恨了。
他看著她情緒崩潰,聽著她聲聲句句的質問,她的情緒,她的話無一不再刺痛著他的心。
呵,一步錯,步步錯。
他從未想過,他也有今天,他手里沾滿血腥,殺人無數,卻沒有一次像今日那般后悔的。
她紅著眼,看著他決裂地說:“從今日起,我你夫妻恩斷情絕,再無瓜葛!”
說完,便轉身離開,她想起了成親時,她對他說的話:“你我結發為夫妻,從此恩愛兩不疑。”如今一想,卻成了一場笑話。
她剛踏出院子,肚子便刺痛起來,兩腿間有水在流著。她捂著肚子,跪倒在地,幸虧,他追了出來。
他不顧她的反對,抱起她快步走回院子的主臥里,將她放在床上,讓人請大夫,請穩婆前來。
所有人都讓他出去,他始終不出,什么見不見血,吉不吉利的,都讓它去見鬼吧,他一生殺人無數,手中沾滿血腥,還會怕這些?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在生下孩子后,她便是再也不會見他了,他能見她一次便一次吧,而且她在房中痛苦,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安心房外等著,還不如在房里陪著他痛。
她痛了一天,才將孩子生下,她的心中既喜悅又痛苦,她說想看看孩子,丫鬟便把孩子抱到她身旁。
她憐愛地摸著孩子的小臉,心里想著,這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如此想著,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中人一驚,立刻上前拉開她,抱走了孩子。她因著剛產子,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
他剛離開一會,正想回房,結果便聽到房中的動靜,他快步地走回房中。
他看了一眼房里的情況,詢問怎么回事?一個丫鬟上前與他說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聽后,不敢相信地看著她說:“你瘋了是不是?你可以恨我,可孩子畢竟也是你的孩子,你如何下得了手?”
她躺在床榻上,勾起一抹冷笑,極力地說著:“是,他是我孩子,但也是你的孩子。他來得,不是時候。哦不,他,本不該來的。”
他一聽,心驚。
他不敢再讓孩子與她相處了。
他看著她說:“你瘋了,徹底瘋了,罷了,你不要孩子,我要了。你好生休息吧。”
話畢,便抱過孩子,轉身離開了。
等他走后,她讓所有人都走。
所有人走后,她才將一直隱忍地眼淚流出,在心里不停地說著:“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娘親對不你,娘親不是故意,,真的不是故意的。”
而他抱著孩子,站在房門前,聽著她的哭聲,他知道,她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她怎么可能狠心殺了孩子,她不過是氣他,故意惹他痛苦罷了。
他低頭看著孩子,這是他與她的孩子,多可愛的孩子啊。
那晚,天上打著雷,下著大雨,她還沒坐完月子,本不該出來的,她不放心孩子,便起身出房,走到孩子的房間,剛走進,便聽到孩子哭泣的聲音,推開門一看,果然沒人在,她抱起孩子,輕哄著他,這是她第一次抱,第一次哄他入睡。
也許是母子連心,孩子感應到母親了,很快便不哭了,慢慢地就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回床榻上,坐在一旁看著他,這還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他。
在那之后,她便時常來看孩子,可是一見他在,便轉身離開。
她不知如何面對他?
該恨他嗎?她做不到。
該愛他嗎?她也做不到。
對他愛恨交織,已致她不知如何與他相處。
此后年間,她將她住的院子封鎖起來,此生不生院子一步,將一間客房改造成佛堂,常伴青燈古佛,常年吃齋念佛。
他屢屢想見她一面,卻被她擋在院外。
他們就這樣,糾纏了大半生,直接兩人已是白發蒼蒼,兒孫滿堂了,她才放下他們之間的恩怨愛恨,同意見他了。
他等這一面,他等了大半生,從滿頭青絲,等到滿頭絲。
此生,她還愿意見他,他便足矣了。
當她看到他滿頭銀絲,滿臉蒼老了,那雙渾濁的眼睛望著她,一如昔日,滿是寵溺,她心里一酸。
她開口喚他:“夫君。”
一聲夫君,已然是他此生的奢望了,卻不想還能聽到。
他們能在最后的時日,能冰釋前嫌已然不易了。
還好,他愿意等待。
還好,她愿意原諒。
他們在最后的時光,一同度過許多的美好,為彼此留下了更多的回憶。
最后,她還是先他一步離去。
這也許就是,她最后對他的懲罰了吧?獨留他一人活著,世間最凄慘莫過人到老年,老伴先自己一步離去。
不過,很快了,他就可以去找她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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