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金瓶梅》第十九回 西門慶更愛李瓶兒的人,還是更愛她的錢?
李瓶兒獨守獅子街空房,西門慶來往已經不那么勤快,三次放低身段的哭求,總算得到了西門慶的首肯。
西門慶也只是拖,從李瓶兒請求他去和吳月娘商量娶她進門,到現在又過去了接近兩個月。
他才第一次開口對月娘說起娶李瓶兒進門的事。
以前的文章里說過正妻的權力是很大的,并且受到宗法和社會制度的保護,納妾這樣的事情必須得到正妻的同意。
月娘態度很明確:【“你不好娶她的。”】
先就直接拒絕,再說出三件理由來:
頭一件,她孝服不滿;
第二件,你與她丈夫是拜把子兄弟,娶兄弟的老婆過門不義;
第三,你又和她聯手收著他的東西。花大也是個潑皮,要是鬧起來也是個麻煩。
三件理由說的頭頭是道,讓西門慶啞口無言。
最后吳月娘又說:“我說的都是好話,聽不聽你自己看著辦吧!”
咱們就來看看這三個理由。
第一孝服不滿。
明朝丈夫或正妻死后,一般都要守制三年才可婚配嫁娶,后來禮崩樂壞大部分都守上一年也就該娶娶了該嫁嫁了。
吳月娘說的沒錯,可當初她嫁進來時,西門慶頭一個妻子陳氏死去三年了嗎?
再看看孟玉樓和潘金蓮,都是在丈夫死去不到一年就嫁入了西門府。
他們這個暴發戶家庭又不是詩書人家,這個家庭又什么時候講過這個呢?
這會兒又拿出來當做理由了,很可笑!
第二件是西門慶娶李瓶兒不義,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剛死就娶他媳婦對名聲肯定不好。
月娘說的好像很為西門慶的名聲考慮!
可西門慶是什么名聲:刁徒潑皮、浮浪子弟、打婦煞妻、眠花宿柳……從來就沒有過什么好名聲好嗎!難道還怕再加上這一件?
第三花子虛的大哥花大是個潑皮。這事也很沒意思,花大的確是個潑皮,后面他也多次出場,可他再潑皮也潑不過西門慶呀!
西門慶可是個有官府做保護傘的潑皮,手可以伸到京城去。花大只是個街頭小混混,他們不是一個級別,西門慶會怕他嗎?這理由還真不值得講出來。
三條理由都透著牽強,可說出來卻又冠冕堂皇,不好反駁。
說的西門慶【閉口無言,走出前廳來,坐在椅子上沉吟。又不好回李瓶兒的話,又不好不去的。尋思半天,還進金蓮房里來……】
西門慶為難了。
從這里也可看出他還是有那么點想要娶李瓶兒的,否則就不會感到為難了。
以前沒有好好說過西門慶喜歡李瓶兒的哪一點,今天借這個機會說一說。
李瓶兒對西門慶的吸引是一種幾乎全新的吸引。
它不同于潘金蓮孟玉樓這樣的普通家庭出身的女人;也不同于李桂姐李嬌兒這種煙花柳巷的女人;更不同于西門家的那些丫鬟仆婦。
畢竟西門慶之前也就只接觸過這樣的女子。
其實吳月娘是和以上女人有那么一點不一樣,她是出身小官宦人家,也并不富貴,和西門慶之間的差距不大,否則她也不會嫁給他。
可李瓶兒不一樣!
她先是給蔡京的女婿當妾。
梁中書那會兒可是知府,是從四品的官員,比我們現在地級市一把手市委書記還要大。并且還娶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蔡京的女兒!
他們家的富貴奢華程度是難以想象的;
后來李瓶兒實際上是跟了花太監。
花太監一直在宮中,伴隨的是天子;又受到寵愛到處任職,撈了大筆油水。
李瓶兒在這兩個人身邊很多年,耳濡目染也必然帶著些富貴和權勢的氣息。
她平時所見的是高官和貴婦人,吃的穿的都是制作精細的珍饈美味綾羅綢緞,聽到的都是統治階層的信息。
這樣的女人是西門慶從未見過的,對他來說就是帶著神秘氣息的女人,一位來自上層的女人。
她有西門慶沒吃過的御貢點心,有吳月娘喜歡的不得了的御前所制作的金頭銀簪子,還有那些她已經看著沒有感覺的龍涎寶篆、獸炭金爐……
就連偶爾拿出來的春宮圖也是從皇宮里出來的,房事用品緬鈴也是只有遙遠的國外進口的東西!
更不用說李瓶兒還有大筆的銀子和許多珍貴的物品。光是這些財物加起來也不比西門慶少。
還有她手里到現在還沒有露過面的一百顆西洋大珠、二兩重一對鴉青寶石……
有人說:女人都一樣!或者說:男人都一樣!
這都是沒什么視野沒什么閱歷的人說的話。
其實只要這樣說就可以肯定:他或她也只見過一種類型而已。帶著自我欺騙的意味。
李瓶兒是帶著一種讓西門慶有征服欲的氣質,是可以讓他產生似乎可以脫離商人階層錯覺的女人!
許多金學家研究說:西門慶娶李瓶兒主要是因為她很有錢。
我也同意西門慶的確喜歡她的錢,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可相比西門慶需要的這種他一般根本接觸不到的氣質來說,氣質比銀子更重要。
當這種氣質伴隨著好性情暖進西門慶心里時,這個浪子就不可思議地陷了進去!
后來,西門慶真的愛上了李瓶兒,是真心的愛上了她。那時銀子都已經是他的,他不需要再因為銀子而勉強自己愛她時,他卻更加的愛她!
李瓶兒的喪事,西門慶花錢就像流水,極盡鋪張浪費,又恨不得替她去死,他愛她的人比愛她的錢要多一百倍!
說的太遠了!現在的西門慶還只是在愛她的錢、愛她比別人更白更柔的身體。
西門慶在上房碰了壁,見到潘金蓮,潘金蓮問大娘怎么說?
西門慶又給她說了一遍。
金蓮一改剛才的說法:“大姐姐說的是。”
西門慶為難地說:“這樣怎么給李瓶兒回話?”
潘金蓮恥笑他說:“這有何難?你只說我樓上藥材堆得亂七八糟,去了也不好住人。況且現如今房子也蓋了個七七八八,快要成了。你且等房子建好,孝服也滿時進來,卻不好過與人擠在一起?”
西門慶聞言大喜。
見到李瓶兒將金蓮的這番話說了,李瓶兒也是無奈的應了。
西門慶又說:“就怕你大伯借你孝服不滿鬧事。”
李瓶兒冷笑道:“他不敢管我的事。膽敢放個屁出來,我叫那賊花子坐著死他不敢睡著死。你盡管放心,他不敢惹我。”
李瓶兒的這段話讓我那時非常疑惑,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哪里來的底氣這樣講。
我想過她是不是抓到了花家的什么要命的把柄,不過書中并沒有其他的透漏,只能是猜測。
可后來花大的確沒有搗亂,反而和李瓶兒越走越近,比花二活著時要好無數倍。
李瓶兒又問:“我那房子什么時候建好?”
西門慶說:“我吩咐他們先建好你的三間樓,還要上漆,怎么也要五月初了。”
李瓶兒又求他:“我的哥哥,你多催著些,我就等到那個時候吧。”
又是兩個月的光景,已經是端午時節,三間玩花樓已經建好。
兩人商議好在五月十五為花子虛念經燒靈。然后讓西門慶將她娶過去。
五月十五這一天,正巧也是應伯爵的生日,西門慶封了三錢人情往應伯爵家來。
原來的十兄弟死了個花子虛,又補進來個賁四賁第傳,一群人吃吃喝喝又叫來兩個彈唱的小優。
小優是男性,一個是吳銀兒的兄弟;一個是鄭愛香兒的哥哥。
那時的妓館,往往會出現一家人都在里面服務,女的賣身,男的賣唱。
西門慶早已與李瓶兒約好晚上過去,看看日頭西斜,又見玳安來接,起身要走。
被應伯爵一把扯住,他不說西門慶單說玳安,罵他不顧自己生日徑直來喊。
又問他是哪個娘讓他來接的?
玳安只說是自己的主意,沒人讓他來接。
西門慶沒走脫,拉過玳安問他李瓶兒那邊的情況。
玳安說靈位已經燒完,念經的和尚也走了。今日花大帶著媳婦也來了,二娘給了他們十兩銀子和一些衣服,喜得他們給二娘磕了頭才去。
西門慶又問花大知道你二娘要嫁過來不?
玳安點頭說:“他說到二娘過來,他在三日回門時要來爹府中走走。”
西門慶聽了滿心歡喜,雖然不怕花大,可他這么識相也是又少了個心事。
正說著應伯爵突然跳出來笑道:“我都聽到了,原來你干的這好事!”
西門慶忙說:“你個狗才,不要到處亂傳。”
應伯爵其實連事情都已經成了,他這時跳出來就可錦上添花,拉著西門慶走到桌前講了一遍又說:
“哥怕那花大?只要吩咐一聲,俺們去找他,還怕他不聽話么?我們兄弟相交為了什么?兄弟們情愿火里來水里去!”
西門慶就坡下驢:“我說給眾位吧,親事都已經準備完備了。”
這伙人又是提前慶賀又是敬酒,亂作一團。
回來西門慶又與月娘談了,月娘見阻不住,也沒言語。
五月二十日,西門慶又與李瓶兒相見,這次商議準了日期:五月二十四日送去頭面禮品,六月初四準娶。
李瓶兒滿心歡喜,這半年的盼嫁終于快要熬到了頭。
說不盡的溫柔對待,西門慶也正歡喜,正在這時,只見玳安慌慌地趕來……
西門府出事了,一個生死存亡的大事已經發生!李瓶兒又遇新挑戰。
明日繼續白話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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