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金瓶梅》第十五回 西門慶因奸得財富 李瓶兒冷眼看夫亡

西門慶和李瓶兒暗通款曲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有潘金蓮打著掩護,倒也并無他人知曉。

這一日又是初三日,十兄弟聚會的日子,往日總是玩耍到深夜都舍不得歸家,哪知今天西門慶慌里慌張地早早回來了。

吳月娘見他臉色不對,問他怎么回來得這樣早?

西門慶道:“我們兄弟正在鄭愛月兒家吃酒,幾個衙門做公的突然闖進來,不由分說將花二哥給拿去了。我們幾個都吃了好一驚。我在李桂姐家躲了半天,又讓人去衙門打聽。原來是花二哥的兄弟將他告了,還是直接告在了開封府。”

吳月娘:“這是正該的,你整天跟這伙人只在外面胡混,到明日也要爭風吃醋讓人撕打。家里正經老婆說得你全不聽,院里的妓女淫婦但說一句話,你倒支著個驢耳朵聽信她們的!”

西門慶笑道:“誰七個頭八個膽的敢打我?”

吳月娘罵道:“你這行貨子,也就是在家里耍你的嘴頭子吧!”

正說著,隔壁花家的小廝天福兒過來,說花二娘請西門慶過去說話。

西門慶起身就走,月娘看不慣:“你看明日讓人家說三道四的不?”

西門慶邊走邊說:“鄰里街坊的,不礙事。我去聽她有什么話說。”

李瓶兒正在痛哭,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擔心,見到西門慶跪倒在地:“大官人救他一救,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在外胡行,今日又遭人暗算,請求大官人看我薄面,有關系好歹替他尋一個,只不叫他受苦就是了。”

西門慶問道:“還不知具體事由,嫂子快起,說給我聽。”原來事情還是因花太監留下的家產而起。

花太監臨死前,將一份家產都交了李瓶兒和花子虛,并沒有分給其他三個兄弟多少,花子虛的三個兄弟來索要過幾次,花子虛只是不給。

花大本就是個不省事的潑皮,拉上花三花四將花子虛告了,告他獨占家產。

這個官司很明白,花大等人和花子虛一樣都有相同的繼承權,官府自然會替他們作主,將花子虛的財產進行再次分配。

西門慶聽了說道:“你不要憂心,既然只是家產官司,倒不打緊。我派人去走走親家楊提督的門路,開封府府尹自然沒有不依的。”

李瓶兒謝道:“該用多少銀子?奴好準備一下。”

西門慶道:“都是親戚,倒也用不了多少。”

李瓶兒進房打開一口箱子,里面亮閃閃六十錠大元寶,共有整整三千兩,讓西門慶派人拿去。

西門慶擺手道:“哪用得了這么多?一半也足夠了。”

李瓶兒卻說:“多的你也拿去,我床后還有四箱蟒衣玉帶,都是值錢的珍貴之物,你也拿去一塊替我收著。趁這個時候,我也留個后路,跟著他,我也過不出好日子來,早晚都是什么也留不下的。”

西門慶問道:“花二哥回來怎么說?”

李瓶兒說:“這都是老公公私下給我的,他是一個字都不知道的。”

西門慶回到家中,對吳月娘說這些財物,月娘喜道:“銀子就讓小廝用食盒裝了抬來就是,那些箱子卻不能從大門外過,必須等夜晚從墻上遞過來才隱秘些。”

西門慶稱贊這個主意最好。

銀子先叫四個小廝用食盒抬來放入月娘房中,到晚上那邊李瓶兒和兩個小丫鬟,這邊只有月娘、潘金蓮和春梅用梯子接著,人不知鬼不覺的也運過來放到月娘那里去了。

西門慶給親家陳洪寫了一封信,讓下人來保趕往東京。

不過幾天,開封府尹接到內閣蔡太師的柬帖,于是不再追索花子虛的錢財,只將他的住宅和一處田莊官賣,所得銀錢分給花大三人。

那花子虛一下也沒挨打,只等住宅田莊賣完交了錢就可放回家來。

官府發賣的住宅和田莊有期限,田莊被周守備買了去;只是這座宅子因為是和西門慶這個潑皮緊鄰,所以無人敢買。

官府又是催逼,李瓶兒要西門慶買下,吳月娘卻不肯:“你若買下他的宅子,花二哥來家豈不懷疑?”

西門慶拖了兩天,李瓶兒又請他過去,還是求他買下宅子并說:【“到明日,奴不久也是你的人了。”】

花子虛派人再三央求西門慶買下,西門慶只說手里沒有銀子,買不成。

李瓶兒急了,讓養娘馮媽媽來對西門慶說:“只管拿寄放在你家的銀子買了吧。”

西門慶這才答應,從李瓶兒的錢中拿出五百四十兩買下了花子虛的宅子……

看到這里,不得不說西門大官人心硬,并且很有手段!

兄弟花子虛的女人他已經得手,心也已經到手;還用花子虛的錢買了花子虛的房子,這是一出完美的空手套白狼,或者說是漂亮的美男計!

再看花子虛這邊,人是完完整整地放了回來,可房子沒了、田莊也沒了,最可氣的是一心想要保住的銀子也沒了。

李瓶兒之前對西門慶說,那三千兩銀子花子虛[一字不知]明顯是假的,花子虛又不是只蠢驢,五十兩一個的銀子足有六十錠,需要四個小廝才能抬走,那么多銀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李瓶兒給他的解釋是:拿去求西門慶替你上下打點用光了!

花子虛情知用不了這么多錢,在家擺下酒宴,借感謝西門慶為由,想要再要回一些來。

李瓶兒一陣痛罵,罵他剛剛回來就要找后賬,還說西門慶替他找的人都是蔡京楊提督這樣的大官,官大胃口就大,三千兩能夠用,就得對西門慶千恩萬謝才好!又罵他得了命就尋財,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花子虛被罵的無言以對!

西門慶這邊原本倒是也想著找還他幾百兩,哪知李瓶兒卻不愿意,暗暗交代他:“到那日千萬別來赴宴,只開個花費清單派小廝送來就是!”

西門慶當天果然躲了,只是開了一份花銷的單子叫玳安送過來。

花子虛再三來請,西門慶躲在妓館不回,花子虛氣得頭暈,跺腳嘆息,卻也毫無辦法。

好歹東拼西湊了二百五十兩銀子,在獅子街買了一所房子搬了過去。

因為這場氣,花子虛剛搬過去就生了病,這病又因天氣轉冷成了傷寒,從十一月初躺倒在床就再也沒有起來。

開始還請醫生郎中來看,后來怕花錢,只是捱著,不過才有十幾天的光景就一命嗚呼,斷氣身亡了。

死時剛剛二十四歲。

李瓶兒又找西門慶過去,商議花子虛的喪事,忙了幾日買棺入殮,念經發送,安葬完畢。

花子虛剛死,小廝天福兒偷了幾兩銀子又跑得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李瓶兒更無顧忌,時常叫西門慶來過夜戲耍,不必細說……

這女人的無情實在讓人感嘆!借著這場大禍,將財產轉移到了奸夫家中,卻又能理直氣壯的痛罵嘲諷丈夫;

西門慶這個壞人還想著給花子虛幾百兩銀子過日子,李瓶兒卻釜底抽薪,直接斷了花子虛的后路;

等到他生病在床,并不替他尋醫問藥,只看著他捱著,致使花子虛年紀輕輕就凄慘死去!

花子虛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好丈夫,他和李瓶兒之間也并沒有愛情,但他并不該死!

可剛出事時,李瓶兒還肯替他找關系,卻也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和他一起生活。

當時事情還不明朗,李瓶兒找關系的主要目的應該是擔心官司打不好會什么都剩不下,并非真心替花子虛著想。

花子虛回來后,找西門慶要銀子又找不到人,東拼西湊才找了二百五十兩銀子買了住的房子。

李瓶兒這時是一點錢都沒有了嗎?

不是的!

后來西門慶蓋房子,李瓶兒又拿出好多貴重物品輕易就賣了三百八十兩銀子,自己只留下一百八十兩,那二百兩又送給西門慶讓他使用。到了西門府她用錢也并不小氣,可見她手里還有不少。

也就是說,李瓶兒如果愿意拿出錢來,花子虛不會特別為難地去找二百五十兩銀子,他也可能就不會病倒。

可她一分都不拿出來。

等到花子虛病倒,她親眼看著花子虛為了省錢死去,也不拿出區區的一點診治費用!真是心狠如鐵!

想想當初張大戶死后,武大和潘金蓮被主家婆趕了出來,也沒有地方住,倒是潘金蓮自己的首飾讓武大拿去賣了十幾兩,用這個錢典了王婆隔壁的住房。

(典房子和買房子是兩種不同的交易方式,典介于租和買之間)

幾乎同樣的境遇,兩個女人作出了完全不一樣的決定!

在這方面,李瓶兒比潘金蓮還要狠心。

潘金蓮親手毒殺了武大;李瓶兒眼睜睜的看著花子虛被病魔折磨而死,這個時間長達半個月!

她兩人誰更狠毒還真分辨出個高下。

結合李瓶兒對西門慶說的那句:“銀子你拿去,我不久也是你的人了!”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那時花子虛只是被抓走,又沒死去,還只是個家產官司,錢財可能會被官府強行拿去,生命卻是無憂的。

她怎么會在那時就說出這樣的話呢?

怎么就能確定“不久”就是西門慶的人了呢?

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合理的猜測:李瓶兒有辦法擺脫花子虛,然后再嫁給西門慶!

她有什么辦法呢?

難道是離婚?

這條路今天可以,在大明朝那個男權社會走不通。除非花子虛休她,她無法休掉花子虛!

那么也就只剩下一種可能:讓花子虛去死!

在花子虛活蹦亂跳才二十四歲的時候,李瓶兒已經在想花子虛的死!可不可怕?

假如花子虛不得這場病,他是不是也會有個武大那樣的結局呢?

其實如果花子虛和武大一樣最后都被藥死,李瓶兒和潘金蓮還是不一樣。

潘金蓮是王婆出的主意,西門慶作為幫兇,負責砒霜,負責善后。潘金蓮并沒有在事先就要害死武大,在整個偷情階段,她反而因為不多的愧疚都不再和武大吵鬧了。

李瓶兒是主動想好了主意,并且已經準備好了要下手,否則她不會說出那句:“我不久也是你的人了。”

按照她一向的行事作風,我想李瓶兒很有可能單獨作案,連西門慶都不讓知道,最后以一個不幸死了丈夫的身份再嫁過來!

這女人的淫、狠和奸滑讓人恐懼!

她的故事還沒完,雖然死了丈夫,但想要嫁入西門府卻并不容易,讓我們再看看她又做了些什么,深層次的探究一下這個女人的內心世界吧!

另:在這一回里,還有一個人需要說明一下;吳月娘見到花子虛落難并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又不愿意讓西門慶去幫忙;可聽說李瓶兒有大筆財物時,又積極出謀劃策,把所有錢財都收到自己房中去了。這個女人有她作為妻子的好意勸慰,又十分明顯地顯示出她對錢財的貪婪,不管這個錢財是誰的,她都可以不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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