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二十回細讀 孟玉樓義勸吳月娘,李瓶兒折辱西門府

李瓶兒嫁入西門府后, 先是被西門慶“晾了”三天三夜,差點上吊自殺,然后迎來的是西門慶的“皮鞭”伺候。原來蔣竹山之前所言非虛,打老婆是西門慶一貫的“常規操作”。在第十九回末尾,李瓶兒用一段極其不著調的“彩虹屁”式的吹捧,才把西門慶的怒火壓制了下來。

第二十回剛開篇,寫的一出“偷窺戲“,原來潘金蓮、孟玉樓跑來幸災樂禍地看李瓶兒挨打,讓春梅做眼線,想看看西門慶是如何“收拾”李瓶兒的。對于這兩人來說,李瓶兒顯然是未來的勁敵,因為李瓶兒既有姿色,又有錢。能將潘、孟二人的長處兼而有之,對于他兩的地位來說是不小的挑戰。但最后令潘金蓮沒有想到的是,雷聲大,雨點小,李瓶兒和西門慶床頭吵架床尾和,然后這出偷窺戲就這樣結束了,顯然,對于潘金蓮來說,沒有男人的陪伴,這一晚上注定又會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第二天,李瓶兒拿出自己在梁中書和花太監那兒拿走的金銀細軟,讓西門慶去銀匠那給吳月娘打首飾,囑咐西門慶找個人看著自己的房子。沒成想剛一出門,被潘金蓮瞧見了,知道西門慶拿著李瓶兒的金絲鬏髻去打兩件首飾,于是讓西門慶用剩下的錢給自己也打一件。 潘金蓮也真是個玲瓏多心的主,不光是要占小便宜,更是處處爭強好勝,既然西門慶昨晚沒有陪自己,那么就用“李瓶兒“的錢給自己買東西用。

話說吳月娘已經和西門慶冷戰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天孟玉樓先開口勸和,被吳月娘直接反駁了回去,吳月娘這個時候就又算起舊賬了,西門慶罵她“淫婦”啊、不聽勸解娶李瓶兒過門啊,一頓數落之后,吳月娘放狠話:大不了我就當沒男人,守活寡算了。


孟玉樓勸和失敗,這一日,潘金蓮又攛掇李瓶兒勸和,但潘金蓮顯然是不安好心,我們看她說的話便知一二,潘金蓮說:你看,你大姐姐因為你幾個月都和你爹不說話,我們剛才替你跟她說了一整天,你改日安排個酒席,讓兩個人和好就行。這個潘金蓮確實是個是非精,我們知道前一回明明是潘金蓮自己被罵然后給西門慶告黑狀,這才引得西門慶和吳月娘冷戰,她現在又把這事兒推給了李瓶兒。但結果是,吳月娘不領情,第二次勸解失敗。

李瓶兒出師不利,剛來西門府就受到百般奚落,這個地方確實讓人看得有些可憐。首先,是潘金蓮調侃李瓶兒的頭面,說不如吳月娘帶的金觀音滿池嬌。這也就罷了,后面連丫鬟們也開始奚落起李瓶兒了。這些丫鬟說的話就更加粗俗、淫穢了,我們依次來看:

首先是玉簫問李瓶兒,你家公公當初在哪個衙門啊?李瓶兒就說是掌管柴火的衙門,于是玉簫接著說:怪不得你昨日挨得好柴。挨得好柴也可以說是一語雙關,一方面是說李瓶兒昨晚挨打,另一方面,柴在古代也暗指男性的性器官,也就是調侃李瓶兒與西門慶上床。

接下來,小玉也補刀了。說:去年有人找你去東京呢,因為你老人家告的好水災。告的好水災指的是什么意思呢,說的是災民央求官府削減賦稅,那這里顯然是調侃李瓶兒昨晚低三下四向西門慶求饒。另外,“水災”也是有很明顯的性暗示意味,至于具體含義是什么,就不多闡述了。

玉簫又接過來:你老人家鄉里媽媽拜千佛,昨日磕頭磕夠了。這也說的是李瓶兒昨晚給西門慶磕頭求饒,就跟鄉下老太太拜佛一樣。這話可太損了。玉兒又說:昨天朝廷叫人請你去外番求和,你知道為什么嗎?是因為你在床上叫得好達達(也就是爸爸的意思)。這幾段對話現在看來都可以說是既粗俗又色情。我們都知道小玉和玉簫是吳月娘的丫鬟,居然敢如此調侃李瓶兒,我猜很可能是吳月娘提前的布置和安排,要不然李瓶兒和西門慶的事兒他們怎么會知道。

行過見面禮后,西門慶又開始籌辦回親酒,類似于今天許多地方會有的回門宴。請了花大,吳月娘的親戚,還有西門慶的十兄弟。席上,謝希大、應伯爵這兩個就攛掇西門慶,要見李瓶兒。李瓶兒顯然是不想理這幾個狐朋狗友的,但幾番邀請,最終也算是出席了。這時候,吳月娘在潘金蓮、李嬌兒、孟玉樓的簇擁擁下,在大廳軟壁后面聽唱戲。這個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故事,潘金蓮非常不合時宜的說了一句話,惹得吳月娘不快。她說:你看今天這個戲是唱的小老婆,這把你放在哪里了?這話顯然是在挑撥吳月娘和李瓶兒的關系。吳月娘一肚子怒火,于是回去之后把小廝罵了一通。

這個時候吳大舅過來了,主要目的是勸解吳月娘和西門慶結束冷戰。但吳大舅的勸解方式和別人都不同,他更多是站在“三從四德”、“守婦道”這樣的傳統倫理觀上對吳月娘說教,告訴吳月娘認清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這下更是刺中了吳月娘的痛點,吳月娘覺得,是西門慶先變了心,有了別人后就嫌棄自己,說著說著就哭了。第三次勸和失敗。

自此以后,西門慶越發喜歡和李瓶兒過夜,這當然惹得潘金蓮不爽。于是潘金蓮在吳月娘和李瓶兒之間挑撥離間,此時的李瓶兒還沒有意識到潘金蓮的詭計,以及自己越來越危險的處境,一場血腥而殘酷的內幃爭斗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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