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不許人太貪之偷瓜記（中）
“春海，你看下咱們偷了多少西瓜了？我覺著不少了。”宋南極懷著極度緊張的心情，低聲問他后邊負責接瓜的宋春海。
他感覺自己這幫團伙已經偷了不下五六個西瓜了。
“不知道啊，我這會兒搬西瓜都搬的手都哆嗦起來了，估計是偷了不少了，肯定夠咱們吃好幾頓了。”宋春海倆大眼賊溜溜的，不停的朝賣瓜的那邊瞅。
“晨光，你快對宋杰說，說差不多就算了，咱們該撤退了，別一會兒被賣瓜的發現就壞大事了。”宋南極低聲對前邊依舊聚精會神等待接瓜的宋晨光說。
宋晨光低聲將宋南極的指令傳達了過去，奈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哎，沒事，憑我這身手，那個賣西瓜的笨蛋肯定發現不了，再偷幾個再走，你們就放心吧，肯定沒事的。”嚼了炫邁的宋杰根本停不下來。第一次偷這么多西瓜，他偷上癮了。
沒辦法，前邊的瓜不停的運過來，后邊的想停手也停不下來，只能一個個的接過來往西瓜坑里邊扔。
終于，宋南極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賣西瓜的突然大喊一聲：“呔，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干啥呢這是？站住，都別跑，都給我站那兒！”
事情敗露了。
倒不是宋杰的手腳不利落了，而是他發現宋杰前邊的西瓜已經被偷出一個大坑來了，都快看見三輪車底兒了。如此明顯的盜竊痕跡，除非賣瓜的是個傻子，要不然怎能發現不了。
很快，賣瓜人就順藤摸瓜，找到了藏著“贓瓜”的坑。這一看不要緊，他吃了一大驚，不僅是他，就連偷瓜的宋南極也吃了一大驚，他們足足偷了快一麻袋大西瓜。
“臥槽，發現咱們了，趕緊跑。”宋杰低聲一喊拔腿就跑。
宋南極很機靈，他用極快的速度閃出了偷瓜的隊伍，強掩狂跳的小心臟，擠出滿臉僵硬的笑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旁邊的另外一個小孩打招呼。
另外的那些桐鄉伙伴們都拔腿四散奔逃了。
賣瓜人并沒有追，因為他知道，一旦開追，他丟的就不只是一麻袋而是一車西瓜了。
宋南極清楚的記得曾經有一次，一個瘦瘦的白胡子老頭趕著馬車去他們們村賣西瓜。
也不知道當時是因為窮，沒吃過東西，還是童年時代好奇心太重，冒險心理作祟，亦或者生活太過單調想找點事做，但凡遇到開著三輪拖拉機，或者拉著牛車馬車到村里邊賣西瓜，甜瓜，蘋果的，一群小孩就會不由自主留著哈喇子將車團團圍住，然后伺機下手偷那么一兩個解解饞。
當時大宋南極兩歲的宋云輝，也就是他二叔家的孩子趁白胡子老頭不注意，抱了一個大西瓜拔腿就跑。
白胡子老頭估計是個賣瓜的新手，一看有小兔崽子竟然敢在“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實施盜竊，大吼一聲“站著”就扔下一車西瓜撓抓去追宋云輝了。
眼見賣瓜老頭追遠了，這個時候只聽村里一個外號“拉雞”的一個娘們大叫一聲“趕緊拿布袋，裝西瓜”。旁邊圍著馬車本來準備買西瓜的人紛紛化身日寇，叫囂著飛奔到自己家開始找布袋，搶西瓜。
最后的結果就是，宋云輝被那個死心眼的賣瓜白胡子老頭追急了，為了逃命就把偷走的那個西瓜給摔了個稀巴爛，然后逃之夭夭了。
而等氣喘吁吁的老頭回來的時候，馬車上原來滿滿當當一車西瓜就只剩下半車不到了。
“一個老頭你們都欺負，你們這是搶啊！素質太低了吧！”多年之后有人曾經質問宋南極。
宋南極訕訕一笑，說：“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挺對不起那個老大爺的。你說人家辛辛苦苦買苗，種地，澆水，施肥，好不容易西瓜熟了想過來上俺們村賣兩毛錢。結果西瓜錢沒見著，西瓜倒被我們給整沒了半車。要是擱現在我絕對不會干這種缺德事，但是你也知道，那時候年紀小，家里邊又窮，不給買啊。嘴太饞了就經常干這種事，現在想想確實不該，不該！不過罪魁禍首可不是俺們那些小孩，而是拉雞他娘，俺們村一個娘們。要不是她喊那一嗓子鼓動別人去搶，老頭頂多也就丟一筐西瓜。”
“偷人家西瓜這種行為，那是肯定不對滴。但是呢，那個時候咱還是小孩子嘛，哪個小孩子沒有偷過點東西呢，呵呵。錯歸錯，可童年的時光沒有這些錯誤豈不是也少了點什么色彩嗎？”
“我操，你們村里這小孩們可真雞巴狠，我往后可不敢上你們村來賣瓜了。”賣瓜的中年男子帶著哭腔很快就開車走了。
原本天衣無縫的偷瓜計劃失敗之后，宋南極沮喪的找到宋云峰和宋春海等人。
“臥槽，我算是服了，你們真是瞎胡鬧。早就對你們說少拿點少拿點，都雞巴不聽，偷了人家快一麻袋西瓜了。這回舒服了吧？費了半天勁，一個西瓜也沒偷著。”宋南極懊惱的不能行。
“都雞巴怨宋杰，我早對他說別偷了別偷了，他就是不聽，還是一個勁兒在那偷。你不想想你偷人家那么多西瓜，你前邊都偷出一個大坑了，人家能不發現嗎。”大家紛紛把矛頭指向“罪魁禍首”宋杰。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著咱們最后能多吃點啊。再說了，我偷西瓜的身手你們還不知道嗎，就差那么一點就大功告成了，就差一丁點。”宋杰還辯解。
“不是我說你，孫杰，你偷西瓜的本事是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你的腦子，知不知道啊？你偷偷偷，光往一個地方偷，那地方都叫你偷一個大坑，都快能看見車底兒了。你當人家賣西瓜的是傻子嗎？人家一看就看出是有人在那偷西瓜了。”宋南極憤憤地說。
“那下回咱們少偷點不就行了嗎。再說了，我后頭晨光不停伸手要，我還能不一個勁兒的偷嗎。要怨就怨晨光。”宋杰嘴上還是不肯認錯，反倒把矛頭指向了偷瓜大隊里邊年齡最小的宋晨光。
“你說啥？怎么又怨起我來了？”宋晨光瞪大了自己那雙迷人的杏仁兒眼，“宋杰，剛剛你要不是一個勁兒一個勁兒的給我遞西瓜，我能老接嗎？”
“你不接我能老偷嗎？”
“你不偷我能老接嗎？”
“你不老接我不就不偷嗎！”
“你不老偷我不就不老接嗎！”
“你倆別雞巴嚷嚷了行不行啊？”宋南極將這個死循環終止了。
“反正不怨我。”宋杰嘟著嘴說。
“反正也不怨我。”宋晨光低著頭說。
“我不和你說了。南極，下回咱們偷西瓜的時候就少偷點，你說呢？”宋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著宋南極說。
“下回？下回俺們再偷西瓜可不找你了，宋杰。你忒貪心了知道不？人家那個《倚天屠龍記》的歌里頭都唱了，老天不許人太貪，知道不？你就是忒貪了。”宋南極像個教導員一樣數落著犯了錯的宋杰。
“哎，就是。《倚天屠龍記》里頭那個歌我也會唱——”宋春海一聽到歌曲就激動，“就是那個嘛，就算當不了英雄，也要當狗熊，是不是啊？”
宋云峰斜了他一眼說：“差了大離胡了，人家歌詞是：就算當不了英雄也要當好漢。”
“哦，那就是我記錯了，嘿嘿，不過也沒差多少。”宋春海恍然大悟。
“算了算了，不和你們說了，越說越上火。春海，云峰，咱們走。你們誰也別跟著昂，往后俺們偷西瓜再也不找你們了。”宋南極說著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走，春海。”宋云峰也走了。
宋春海也走了，就剩下一臉委屈的宋杰和宋晨光。
“哎，怎么也不要我了？我沒怎么著他們吧？”宋晨光摳摳自己耳朵里的胎記一臉無辜的對宋杰說。
“沒他們正好。晨光，走，咱們看看那個賣西瓜的人走了沒有？要是還沒走那咱倆接著去偷，這回一定能成功。”宋杰一臉堅毅的對宋晨光說。
宋晨光看看他：“我操，你偷雞巴人家一麻袋西瓜，人家還能認不出來你啊，你還敢去偷？我才不跟著你過去挨揍呢。”說完自己也扭頭走了。
另外一邊，宋南極，宋春海和宋云峰邊走邊埋怨宋杰。
“你們都聽我的昂，往后偷西瓜千萬別叫宋杰了。”宋南極憤憤地說。
人世界最悲催的事無疑是瞬間從天堂落入地獄，從收獲滿滿到一無所有。
“算了南極，別和他一樣。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去偷唄，嘿嘿。”宋云峰又是嘿嘿一笑。
“還偷？上哪偷啊？剛才我看那賣瓜的都走了，估計是讓宋杰給偷怕了。”宋春海一邊走還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頭。
“嘿嘿，又不是光剛才那個人那有西瓜。沙蛋家今年不是種了一片西瓜嗎，緊挨著菜園子那邊，嘿嘿，咱們上那去偷。”宋云峰不懷好意的笑。
“我操，這……這不行吧。我聽我爹說沙蛋和俺家是親戚呢。算了吧，不行不行，改天再來了賣西瓜的時候咱們再偷吧。”宋南極搖搖頭。
“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吧？平時家也沒看見你們怎么來往，估計也不怎么親。你過年的時候沒有上沙蛋家給他拜過年吧？”
“這個，沒去過。”
“過年沒去人家拜過年那就不算正宗的親戚，是也不親。”宋云峰是這種事門清。
“哦，那倒也是。”宋南極沉吟良久，微微一笑說：“行，但是他們家瓜棚里有人看著呢，好像還有一條大狼狗。”
“沒事，等天黑了咱們再動手。偷了就跑，咱們也不多拿，一個人偷一個就趕緊跑，憑咱們的速度，就是大狼狗也追不上咱們，我會輕功，哈哈。”宋春海一聽又可能有西瓜吃就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