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約咖啡館
曹蒙沒睡好,早晨出門的時候頭暈腦脹,要不是有一個約好的采訪,他一定會睡到中午再起。
一個大媽正在單元樓前面的小花圃澆水,曹蒙瞥了她一眼,她沖曹蒙點頭笑了笑,眼角堆滿了皺紋,慈眉善目的。讓曹蒙想起了自己遠在農村的老母親,心里忽然酸酸的,城里的老人已經在頤養天年了,他的母親還在種地。
曹蒙走進浪花咖啡館,揀窗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側頭看了看街對面的天宏大廈,他要見的人就在這個大廈九樓工作,這家公司推出了一款理財產品,名叫“豪享寶”,這也正是曹蒙的選題。
曹蒙一杯咖啡見了底,約的人還沒出現,曹蒙早就習慣了這種等待,他隨時帶著筆記本電腦,等人的時候寫文章,時間一點不浪費。
但他今天老覺得心里發慌,眼皮也時不時地跳一下,他給方大山打了個電話,問他是否遇到過超自然現象。
“有啊。”方大山肯定的答復讓曹蒙略有一絲心安。
方大山緊接著說道:“U盤明明只有兩面,插對插錯的概率應該各是百分之五十,可我每次第一下都插錯!還有那股票,我買哪只哪只就跌,賣了哪只哪只就漲,你說是不是超自然現象?!?/p>
“滾犢子!”曹蒙罵了一句,聲音有點大。斜對面一個文靜的姑娘投來異樣的眼光,曹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咖啡館的門口傳來一陣悅耳鈴鐺聲,一個西裝革履的小伙子走了進來,戴著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浮腫的眼睛。
曹蒙連忙掛斷電話,沖他揮了揮手,小伙子低頭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
“林經理您好,我是曹蒙,景山日報法制專欄的記者,幸會?!辈苊缮斐鲇沂郑妼Ψ讲]有要握手的意思,只好將伸出的手放在了咖啡杯上,“您喝點什么?”
“冰美式。”被稱作林經理的小伙子扯下口罩,一臉疲倦地答道。
林經理是曹蒙輾轉托了好幾個朋友才接觸上的,他是負責“豪享寶”客戶運營部門的經理。
“曹先生,我只有二十分鐘,你想問什么,就抓緊吧?!绷纸浝斫舆^咖啡,語速很快地說道。
曹蒙打開錄音筆,放在桌上,林經理搖搖頭,示意他關掉,說自己今天說的話不能錄音,他來見曹蒙,完全是沖著朋友面子。曹蒙只好將錄音筆收起來,攤開了記錄本。
“林經理,我聽說這個‘豪享寶’的年利率高達12%,我身邊也有人買了這個產品,我就好奇,它比銀行理財高出這么多,它是怎么運作的呢?”
“資金運作這塊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負責客戶關系,我們部門的工作說直白點,就是打電話推銷產品。”
“那您能幫忙介紹一下熟悉資金運營的同事嗎?”
“我不認識他們,公司內部分工很嚴格,不同部門沒有交流的機會?!?/p>
“那你介紹一個豪享寶這個產品吧?!?/p>
“這是一個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產品,你有十萬塊錢,存進銀行只有4%的利息,購買的豪享寶可以獲得高達12%的利息……”林經理機關槍一樣的語速,一看就是經常做電話推銷,生怕對方掛了電話。
曹蒙打斷了他的“背誦”,輕聲說道:“林經理,咱倆只是閑聊,您可以放松一些。我聽說有人找朋友借錢,承諾給朋友8%的利息,然后再來買你們的產品,假如你們產品出了問題,那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會影響到很多人?!?/p>
林經理愣了一下,含糊地說這個產品不會出問題的。
“為什么不會出問題?外地可出了不少爆雷的了?”曹蒙追問道。
“嗯……”林經理遲疑了,喝了兩口咖啡,支吾著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p>
曹蒙又引導著問了幾個問題,林經理都是含含糊糊,欲言又止,曹蒙憑經驗推斷,這個林經理一定是知道些內幕的,但他有顧慮,不敢說出來。
“你買這個產品了嗎?”曹蒙忽然問道。
林經理眼神閃躲,說他沒有閑錢,然后他端起咖啡杯一飲而盡,拉上口罩,說他該回去了。曹蒙只好結束了采訪,說了些注意身體、下次再約的客套話。
曹蒙失望地走出咖啡館,原本以為今天能挖出些內幕,沒想到小伙子嘴還挺緊。
天宏大廈二層也有一間咖啡廳,從窗戶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見街對面浪花咖啡館,張瑩托著咖啡杯,眼睛盯著正在聊天的曹蒙和林經理,曹蒙失望地走出浪花咖啡館時,張瑩約的人到了,她笑面如花地迎了上去。
一個頭頂微凸但身材勻稱的中年男子坐在了張瑩的對面,他的氣質很儒雅,國字臉,臉頰上有一顆黑痣。張瑩笑得甜甜的,刻意地撩了一下頭發,擺出一個裝嫩的動作。
但兩人越聊神情越嚴肅,聊到最后,張瑩居然哭了起來,男子的身體直直地靠在椅背上,雙眉緊皺。
曹蒙沮喪地回到報社,本想找方大山聊聊天,發現除了錢小露,其他人都外出了。
“小露,你怎么沒出去?”曹蒙殷勤地問道。
“我任務完成了?!卞X小露悠閑地涂著指甲油,撅著嘴唇向手指吹氣,看得曹蒙胸襟蕩漾,恨不得自己能變成那芊芊手指。
“你怎么回來這么早?采訪不順利?”錢小露頭也不抬地問道。
“啊,額,挺順利的?!辈苊纱鸬?,他不想在美女面前失了面子。
曹蒙扯了把椅子,湊到錢小露身旁,低聲說道:“小露,我昨晚聽到奇怪的聲音了?!?/p>
錢小露一聽,立刻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抬頭看著曹蒙,問道:“然后呢?”
“額,沒然后了。”
“你沒找找原因?”
“嘿,我猜測,就是流浪貓在樓頂找食呢。”
“老曹啊老曹,你比我還能自欺欺人,貓爬樓頂上去找食,樓頂有耗子窩唄?!?/p>
“這是很有可能的,你想啊,小區里都撒耗子藥,只有樓頂沒有,所以耗子就在樓頂做窩了唄?!?/p>
錢小露翻了個白眼,冷冷地哼了一聲,繼續低頭涂抹指甲去了。曹蒙見她不想搭理自己,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編”稿子。
快下班的時候,張瑩回來了,直接扎進主編室,曹蒙本想再問問她賈友的事,等到快七點了,人也沒出來,曹蒙抬屁股剛要走,張瑩回來了,說主編請加班的各位一起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