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看《肖申克的救贖》大概是五年前。高考完的暑假。
這樣提起來,似乎是很遙遠的事了。一遙遠就會沾染上一絲緬懷青春的悲壯,而實際上我的青春也沒有走很遠。
關于肖申克的記憶,截止到昨晚重看前,大概就是一個洞——17歲的我正在床上斜躺著,面前放著碟,沉著冷靜,享受著資本主義價值輸出的洗禮,大壞蛋監獄長在發現安迪不見了之后癲狂地發射著石頭棋子,突然,它穿過了墻上的海報,然后,攝像機切過去,海報被撕下來,我“嘭”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趴到電視機跟前——“一個洞……”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有些鳥兒是關不住的,因為他們的羽毛太美了”“強者自渡,圣者渡人”“I hope”之類的。
再見肖申克,劇情已經不會有意外了,但從摩根弗里曼嘴里說出的臺詞,隔著21年的光陰,還是鈍擊著我,嗯,1994年的片啊。
安迪看著陽臺上喝酒的“同事們”、安迪坐在廣播室里放著《費加羅的婚禮》,昏黃溫暖的陽光里,他像世界之王俯瞰著蒼生。有人會把放歌劇那一段,跟杰克站在titanic船頭呼喊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相提并論,深以為然。而摩根弗里曼悠然的畫外音響在耳朵里,眼前流淌著陽光匯成的海——
“到今天我還不知道那兩個意大利娘們在唱些什么,其實,我也不想知道。有些東西還是留著不說為妙。我想她們該是在唱一些非常美妙動人的故事,美妙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美妙的讓你心痛。告訴你吧,這些聲音直插云霄,飛得比任何一個人敢想的夢還要遙遠。就像一些美麗的鳥兒撲扇著翅膀來到我們褐色牢籠,讓那些墻壁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在那一剎那,鯊堡監獄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自由。”
“我們坐在太陽下,感覺就像自由人。見鬼,我好像就是在修自己家的房頂。我們是創造的主人。而安迪——他在這間歇中蹲在綠蔭下,一絲奇特的微笑掛在臉上,看著我們喝他的啤酒。”
嗯,安逸,懶洋洋,不設防。這是一部有暴力、兇殺、性元素的R級片,但此時的我,卻無與倫比的寧靜,這種寧靜,有時只能在陽光下通過冥想來獲得。
五年過去了,當時只是驚嘆安迪天人下凡,現在卻格外多的注意起摩根弗里曼來,演技好到爆表,橡樹后的那一回頭,一張望,看完信后,瞬間濕潤的眼眶,沒有一句臺詞。但我們就是懂了。這是偉大演員與優秀演員的區別。
而我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偉大的演員,我們的生活乏善可陳,波瀾不驚,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體制化成員,偶然而來的安迪打破了我們平靜的生活,我們向往、渴盼,向往渴盼如他一樣,或者跟在他身后做一個不那么平庸的人,不,我們連這個都做不到。我們沒有他如圣人一般的隱忍克制,沒有他精通的金融法律知識,甚至沒有他持之以恒水滴石穿的庸常美德,我們做的就是接受環境然后適應環境。我們在他面前顯得如此懵懂無知:我們不知道他用一把小錘子挖了一條通往自由的地道,我們不知道他套空黑錢把典獄長法辦,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他多偉大啊,多不真實啊。
但這并不妨礙我們用30年的時間走出肖申克,走向蔚藍的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