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寫這個文章,還源自于今天看得龍應臺的一篇文章,她對安德烈說:“父母親,對于一個二十歲的人而言,恐怕就像一棟舊房子:你住在它里面,它為你遮風擋雨,給你溫暖和安全,但是房子就是房子,你不會和房子去說話,去溝通,去體貼它,討好它。搬家具時碰破了一個墻角,你也不會去說‘對不起’。父母啊,只是你完全視若無睹住慣了的舊房子吧。”看到這里想起最近的自己,甚是煩躁,面對家人的電話很不耐煩。還偶爾有點小脾氣,出于無奈,家人也問候一下下,怕對我是打擾,便說好,就匆匆掛掉。
而后作者又寫到“我猜想要等足足二十年后,你才會回過頭來,開始注視這沒有聲音的老屋,發現它已殘敗衰弱,逐漸逐漸地走向人生的‘無’,宇宙的‘滅’;那時候,你才回過頭來深深注視。”看罷,想想那也就是自己已為人母人父的時候吧。
由此也想起了我記憶中的實實在在的老房子,好好回憶一下。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所老房子吧,或是地域的變化,或是時間的變遷。在我心中,家鄉發生兩次變化,從時間上而言,那最初的房子就是老房子了。
那時家里的房子總共就三間房,是那種平房,門前有近一米五的屋檐,供乘涼,歇息吃飯,屋后也是一院壩,連著鄰居家的地,有杏樹,蘋果樹。房子是高于門前的地的,所以屋檐前面是一斜坡下去,很寬敞的土院壩,一條路一直通道到對面的公路,門前的風景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農地,特別是麥子綠油油與秋天豐收的時候,甚是美麗。
印象最深刻的是門前那兩顆核桃樹,每次我們嬉戲玩耍,都會將橡皮筋綁在兩顆核桃的樹干上,然后就肆意的跳皮筋了,不斷的挑戰高度,甚至超過了自己的頭,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也真是厲害,是抓石子兒與跳皮筋的能手啊。
核桃樹在結核桃之前都會盛開濃密的葉子,然后開出核桃花,再結核桃。一長串的核桃花在濃密的葉子間很是漂亮,葉子偏深綠,而核桃花近乎偏向檸檬黃色了,青黃青黃的,在葉的襯托下甚是出色。據說核桃花中間的那個莖可以用來涼拌吃,一直在聽,倒也沒真吃過。不過確實有人說吃過,味道還很好。核桃樹的花是一串串的,風吹過時,由于它的花粒就像桂花一樣,也會灑落在地上,清新美麗。
房子的布局是坐南朝北的,以前有人來或者用來儲存東西,亦或是冬日里生爐子的屋子,就被稱作“堂屋”或“榻屋”,榻屋的旁邊就是睡覺的地方,在榻屋與廚房之間隔著一條近一米五的走廊。榻屋與臥室坐南朝北,廚房則是坐東朝西,廚房正前方,但地基低于廚房的是豬圈加廁所,廁所頂部上可走人,與廚房地平線齊平,可能就是說的虛房吧。在屋后也是杏樹,蘋果樹個寬敞的院壩。這是最初的模樣,我記憶中的老房子。
還記得有一次爸媽不在家,那時我也剛入學不久,奶奶帶著我,半夜我醒來,以為快白晝,該上學了,就催促奶奶起床,該做飯了。奶奶說還早,天還沒亮。那時的我很執拗,不相信,非得起來,奶奶也無法子就起來給我做飯,做的是炒酸菜米飯,印象中米飯很香,卻有一位陌生的面孔和我吃著同樣的飯,后來半夜起來上廁所的鄰居看著廚房是亮的,變過來看看,最后他趕走了那個和我一起吃著同樣米飯的陌生人,據說是怕他是壞人,就趕走了。后來我明白,原來那個陌生的人是乞丐。為此我一直佩服奶奶的勇敢與善良。
雖然,我很小,但老房子的記憶也還多,記得每次過年的時候,總會有人背著箱子,賣各種玩具,并提供拍照,那是我們最喜歡的時候了,因為可以穿上新衣服,貼上美人痣,再拍個美美的照片,拍照叔叔也總是會送給我們些氣球,供我們玩耍。
那是我二年級的時候吧,太陽很大,放完學回到家,才發現除了廚房,房子都給拆了。鄰里鄰居都在幫忙整里磚頭,才明白是在蓋新房了。后來3層新房子很快蓋起了,鄰里鄰居也都在蓋,一時周家平的平房都變成了3層樓房。
那時我的弟弟也才剛學會走路吧,在他的記憶里,平房的記憶是沒有的,有的只有后來的房子。這或許就是弟弟記憶中的老房子了。
到了六年級的時候,家里又開始變化,……
我們四周每到菜花季節,風吹動,滿是清香,燦黃燦黃,甚是迷人;還有麥浪,就仿佛身臨大草原,感受著綠意的生機,大自然的饋贈。每周放學回去,會發現有的地方已面目全非,田地也越來越少,河床也越來越低。曾經的水泥板廠,食品廠,太陽能廠,木板廠雖然也在生產,但顯然績效不佳,家對面的三岔路口轉盤路那里的規劃圖紙也是換了又換。終于所有的廠也都漸漸轉向了蕭條,政府仿佛開始著手弄了,來一場大規模的變動。這樣家鄉也漸漸的變化著,卻已不再是我喜歡的樣子。因為盡管他們蕭條,在我們的記憶里,有好多,我們會到水泥板廠里,坐蹺蹺板,打乒乓球;會到食品廠去塔山玩耍,會順便聞聞那釀酒的香氣,也會在門口的平坦的房頂上看著我們的聚集地,在那里暢聊;會在藍色的長大棚里躲貓貓,唱歌聽回音。
在一直改變的同時,08年5月12日的汶川大地震也對家鄉影響較大,那年我還在初中,還記得后來我們上課的板房一直都在通往景區的公路上上課,那段日子也是一段美麗的回憶。每天都會看看風景,會上課聽著江濤與鳥鳴,有時對面的寶成鐵路的鳴笛聲也會闖入耳朵,聲音在山間回蕩。
在從家北上的景區明月峽也因地震有一處山體滑坡。或是因影響景觀,從此那條平時常人車輛都能通行的道路,也都不再通行了,政府也加緊對它的打造。同時沿著景區向下,那條沿路的百姓都得通通搬到我們周家平對面的大片地里,政府把河堤調高,沿河外也修了路。當這批人都安頓好了之后,對于周家平即眾所周知的大巴口人民的管理,即是拆掉房子,再自建,當然得按照政府的規定,修那種在我看來,外面看著只是一棟長方卻體毫無美感而言的居民樓。一直到高中,那時周家平的人的房子在政府的一再勸說下,都拆了房子,并租了房子,又開始大多數原地自建。一直到了大學,家鄉才開始穩定,沒有什么大變化。
我的記憶里,家鄉一直都在變,尤其是初高中那些日子,要說最美最美的日子,當屬小學了。每次同伴去去地里摘油菜花,一把一把的放在一起,給別人炫耀,看誰的好看;會在夏天端著洗衣盆在嘉陵江邊洗衣服,一洗就是一下午,因為我們喜歡河里的水,河邊的沙,還會挑撿一些漂亮的石子帶回家自做裝飾;會在夏天陽光曬不到的地方,鋪個涼席,就抓石子,杏核,打牌;會在對面山上的桃子蘋果梧桐花都開的時候,上山玩,會在果子熟透的時候,一起結伴摘蘋果,我們會把蘋果放進袋子里,系的嚴嚴實實的,過幾天,青蘋果就全變紅或者黃了,吃著特別的甜;我們會在大人們割了麥子的時候,在堆滿麥子桿堆的地方跳上跳下,雖然大人們總說那樣會使身體癢,可是我們樂此不彼;隔三差五的也總會有場電影或者小型演出供我們觀看,那時小的我們總以為自己見了世面是的,欣喜若狂……
記憶來自于心里深處最快樂的時光,最初的房子是我時光里的老房子,住在心里,永遠的美麗。那些時光的無憂無慮,那些自然的美麗如今已難以看見,抬頭望天空,不能見到幾顆星星,夜晚也見不到飛舞的螢火蟲,夏天也聽不見聒燥的蟬鳴,不會逮著一個“丁麼兒”,用線拽著腳四處跑只為了看它飛……有的是一棟棟的房子,一輛輛的車,一家家門面,人們的群體生活也少了,除非政府舉辦活動和流行的廣場舞之外,人們之間的交流很少很少,都在忙著過自己的生活,再也難聽見鄰里鄰居閑談的聲音,在難看見小朋友們聚眾玩,大人們聚眾看的情景。是時代的進步,讓人們一直忙碌,但終相信每個人都有一塊心靈的棲息地,給自己一些溫暖與力量。
對于自己,我想與我就是那遙遠的記憶里家長最初最初的樣子,那連弟弟都沒有印象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