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海》 一、初中生

七點鐘的鬧鐘準時響起,周田也醒來了。

新學(xué)期的第一天,他已經(jīng)是一個初二的學(xué)生。從床上坐起,眼睛卻還閉著,遲遲不愿睜開。他懶散的將校服抓起,又蓋在身上睡了。

突然,他猛的坐起,以極快的速度換上校服,下床去,用手揉了揉眼,才勉強看清了臥室的門。

拉開門,客廳外的敲門聲傳進了周田的耳朵。周田沒有理會,徑直走向洗手臺的鏡子前。

他的父親周雨去開了門,門吱的一聲打開,門外有一個人,那是一個壯漢,正倚在墻上,點著煙,臉上有道刀疤,手臂也紋了身。

那人吸了口煙,從口中吐出一陣煙霧來,說道:

“這個月水費,一千。”

所謂“水費”其實就是保護費,只是為了好聽點。錢越多,水越深。

“這么多?”周雨一驚,正打算按上個月出錢的他停了手,重新輸入了金額,轉(zhuǎn)了過去。

洗手臺前的周田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聽見關(guān)門聲,才把注意力放在水龍頭的水上。

“水費”一直收了五年。五年前,那是他們家最黑暗的時候。

5年前他們家搬到了鑫海,是人介紹來的。周雨是個工程師,而介紹工作的人,自稱是廣告推銷,但到底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鑫海的可用地本來就少,自然對工程師的需要也就少了。果然,他們家收入減少,欠的水費也越來越多。

而周田的媽媽卻成了勾銷債務(wù)的工具,被騷擾,被侵犯,被調(diào)戲。

誰也無法忍受!都累了,都爽了。債務(wù)被清零后,她選擇了自殺,在周田五年級時用跳樓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的尸體則冰冷冷地躺在停尸房中,死在他鄉(xiāng),后來被送進了火葬場,而剩下的骨灰,為了不成為周田的傷痕,周雨將它散在空中。

周田沒有后媽,這是周雨故意的,他認為這是在揭周田的傷疤,讓他想起以前,再次創(chuàng)傷。

周田的眼睛也從此有了炎癥,總時不時流出些淚。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病,治不好,也沒地兒治。鑫海的醫(yī)療條件只能治些感冒發(fā)燒,深一點的病就沒了辦法。

周田揩開了臉上的水,系上紅領(lǐng)巾。吃過早飯便出門上學(xué)去了。

周田一步步地走著,躲過路燈,穿過人群。他低著頭,似乎在無目的的走,也像是在思索,就這樣一直走到了校門口。


到了學(xué)校,周田才抬起頭,深吸了口氣。他不能再愁眉苦臉的去面對所有同學(xué),沒人知道他的經(jīng)歷。

周田快步進了教室,將書包甩在椅子上。

“周田!”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周田聞聲望去,那是他的同桌周妍。

“這個假過得怎么樣?”周妍把手背在身后,墊了墊腳,一臉期待。

周田只是沒有表情地把書中的作業(yè)一本本拿出來,沒有聽見。

周妍有些生氣,湊近了周田:

“周田,你——怎么了?”

“哦,對不起,沒怎么。”

周妍看著他眼角的淚痕,從眼角一直到臉頰。她剛想問卻又停住了,她換了個話題:“周田,你假期寫的小說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可以呀,你看吧。”周田微微點了下頭,將一個本子輕輕的放在桌上。

周妍拿起本子,翻開。周田也趴在桌子上。

小說中的人有著跟周田一樣的經(jīng)歷,那是周田寫的自傳體小說。

周妍也看出來了,她看著趴在桌上的周田,輕輕地合上本子放在他的桌子上,她愣了神,生在這樣的家庭,他沒有自暴自棄,雖然眼角常含淚水,但沒有過輕生的想法,在鑫海他已經(jīng)很堅強了。

“周田,一切都會過去的。”周妍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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