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害怕詞不達意或言辭略有偏激,糾結良久,我還是想把這件事說出來。
是不久前我遇到的事兒。回鄭州,早上六七點的二七廣場,人挺少的,我坐在旁邊座椅上歇息刷刷新聞。
”給點錢吧,我想吃頓早飯。行行好。”語腔微弱。
同情心驅使我朝他的方向看過去。他距離我不到五十公分,目測年齡是中年偏上,拖拉著一堆行李和木擔架,右手端著一個褶皺的紙盒。佝僂干癟的軀體,雙膝跪地,祈求著。
跪了大概有一分鐘,嘴里一直反復著那十幾個字。我猜想他應該很久沒吃飽飯了,有這頓沒下頓的生活。但我依然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刷新聞,其實內心翻起波瀾。
在我面前乞討無果后,他又迅速轉移目標,對著緊挨我身旁的其他跪下。但好像都漠然,也許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吧。
那時,我最初的僅存對他的憐憫之心,也破滅了。因為,在他眼里,那尊嚴一文不值,乞討竟成了道德捆綁的欺騙工具,只為得到他人的施舍和同情,更“輕易”地拿到錢吃到飯。
02
但是,誰的心不是柔軟的呀,都想做個好人,積德行善,關愛他人,同情弱者。
還有幾點,是我當時沒有選擇施舍他錢的原因。
從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到是真的苦難;從他的年齡中,我看不出可體恤之地;在特殊的地理區域,我顧慮很多。
這讓我想到了偽裝的騙術,把奉獻的愛心當做可以重復利用的手段。
往往有人利用我們的善良和真誠,卻不覺羞愧難當,恬不知恥地一點點泯滅人的良知和社會的信任度。
"常跪不起",是一種悲哀。我們所認為的道德和榮辱心,在他眼里也許輕如鴻毛。
人生在世,最大意義在于有尊嚴地活著,自知是多么的重要。一旦沒了尊嚴,就像丟失了靈魂的軀體,行尸走肉。
明明可以通過體力或者智力獲取資源和財富,但卻選擇利用人心的弱點,一點點透支信用。
不管他有多么不幸的過去或者經歷過多少苦難,都不應是作秀式乞討的托詞和借口。
03
有人說,這個社會的人對富人卑躬屈膝,羨慕嫉妒;對窮者冷若冰霜,鐵石心腸。
這是自尊心在作怪,心態極度不平衡。想要體面地活著,卻只會對上流社會仰視渴望,對底層的生活,更是鄙視和嘲諷。
真正有尊嚴的人,即使深陷困境,也能很優雅地活著,通過其他合理途徑或方式獲取報酬。
這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差距。
有時候,我看到街邊賣東西的老奶奶,會買她一些看似對我沒用的東西,這是一種合理的幫助,保留足夠的人格尊重。或是看到街頭民謠歌手,我會在吉他盒子里放些零錢——窮,但依然有夢想,堅持吧,一路走來不容易。
這種優雅,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不卑微不執拗。
真正的弱者,不會有意昭告天下尋求庇護,而是以一種體面又保有尊嚴的方式,尋得他人的幫助。
04
有些人的乞討不值得同情,但也不能過分貶斥。因為人心難測。
我媽常告誡我,要對人保持適度的冷漠,不去惹事,不苛責別人,當然也不過分熱情。因為部分弱者和乞討的人,如果連尊嚴都沒了,指不定會做出什么驚人的事情呢?
因為恐懼,所以要防備。內心一旦產生了抵觸,便漸漸選擇遠離,不去招惹。
丟掉尊嚴,讓人心寒。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還有夢想,親情,可言嗎?靈魂該何處安放?是否會心生痛心?
就像《阿飛正傳》里的阿飛說,“世界上有一種沒有腳的鳥,它的一生只能夠一直飛翔,飛累了就睡在風中,這種鳥一輩子才會落地一次,那就是死亡來臨的時刻。”
他蔑視生的茍且,世故了然所產生的不屑,是對情感虛無所產生的冷酷。他認為一切都理所當然,沒錢可以殺人打架劫掠,不想工作,整天想著喝酒逍遙。
這種人生很悲哀,也是真的茍且。你給他講不通,錢應該怎樣得到,而不是想著不勞而獲,注重享樂主義。
尊嚴,應是憑借自己去爭取的。體面地過一次,誰也不想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