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那人叫過去,只敢夜里記起,旁人問起,你總說是上輩子的事。
幾年前去見了一個老朋友,也是我發小,讀過我故事的人一下就猜到了,我操,大屌絲田劉。沒錯,就是他了。
在外遠游,想家了,想我家的兩個黃毛丫頭了,想我媽弄的紅燒肉了,想我奶奶家的老房子了,怎么辦?傻貨,能怎辦?回家唄!
坐著火車動車從海門到淮南,中間七轉八轉,東轉西轉,頭都轉暈了,奶奶的,終于快到家了,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老激動了。
動車路過合肥,突然想起他還在合肥,這么多年打架互歐成長起來,感情無比深厚,以至于一天不互掐就一天不粗坦(方言,不舒服的意思)。
路過此地不去看看他,多少讓自己心里過意不去。
走吧,走吧!不嬌情了,去瞅瞅這小逼,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在那修汽車,做他的汽修工,有沒有離開轉行。
“師傅,瑤海區新銳汽車修理店。”出了車站,打個的士。狗,狗,狗,去找我們的劉哥。
從車站下車已經有十點半了,到了目的地都已經快十二點了,我沒提前打電話跟他說我去看他,也沒打算讓他來接我。
拖著行李進店,運氣不錯,他正好在,一眼就掃到他了。他坐在門店角座長椅子上,披著軍大衣,睡著了。
外面依舊燈火輝煌,店里小哥勞累小憩。
店里除了他空無一人,沒有去吵醒他,丟下行李,去附近小商店,買幾打啤酒,幾包香煙,幾袋酒鬼花生。
買過東西,回來就坐在他身邊的長椅上,等他睡醒,沒驚醒他。發油的頭發,不知道多少天沒洗了,油光發亮。渾身臟兮兮的,快發臭了,他睡的很死很安祥,不知道又連續干了幾天的活,累成這樣。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一點多鐘了,他終于醒了,打個大哈欠,伸個懶腰,一臉蒙籠美,看到我,一臉懵逼,然后嗖的一下站了起了。
“六六,你怎來了,也不跟我說聲。”
“我來不行嗎?老板叫你看著店,你卻在店里睡覺,想挨妙吧。”我甩給他一瓶啤酒,拿起煙點了火。
“來說說,最近那么拼怎么了?”
“沒啥?我你還不知道,我以后還有我媽,還要蓋房娶媳婦,不努力點怎行。”
“媳婦不是有了,別跟我秀,秀你一臉啊!”我一旁撇撇嘴。
“得,蚊子最近還好嗎?也不管管你。”
“蚊子走了……”他一臉落寞無奈,配合著一臉疲憊不堪的神色,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時間像一場戰爭,將人轟得不知所措,各自飄散去了天涯。
蚊子,田劉的女朋友,他扎留這個城市已經三年了,蚊子就一直陪著他三年。
蚊子長的很漂亮,放在人群中很扎眼,而且為人善良貼心,像個鄰家大姐姐,和田劉在一邊簡直是鮮花插在那啥上了。
蚊子與田劉的初次相遇還是在自家小區的車棚里。蚊子初來乍到,遇人不淑,在火車站不幸遇到了小偷,身上錢也沒了,都被偷走了。
她拖著行李一邊走一邊哭,也許是走累了,或許是哭累了,找個角落,雙手抱大腿蜷縮在黑暗中。
山川河流,萬河歸海。
該相遇的總會相遇,命里有時,想割也割不掉,就像田劉和蚊子,這輩子終究要邂逅一場。
田劉從店里干完活,踏著星輝月光,像往常一樣拖著疲憊散架的身體回家。
“你能收留我嗎?”黑暗的角落里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將田劉嚇尿了,猛的一驚,環顧四周,發現小區車棚角落里有個人,起初還以為是乞丐,本來都不打算理的,后來好奇多瞅了兩眼,不是乞丐,是個女孩,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就這樣蚊子那晚沒露宿街頭,被田劉帶回家了。以后的日子里,蚊子和田劉就像都市言情小說那樣戲劇性的住在了一起,一起生活,一起拼命賺錢,一起吃喝玩樂。
蚊子是從小地農村里出來的,在這座城市里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田劉也是一樣,舉目無親友,ta倆湊一塊正好半斤加八兩,相互照顧,扶持,沒有比這還好的了。
田劉是孤兒,小時沒人管,早飯帶吃不吃的,烙下胃不好的毛病,現在工作又忙,他又愛睡懶覺,早晨基本不吃飯就匆匆洗瀨,工活去了。胃真疼起來,趴在床上冷汗直冒,抓頭搔耳,跟女生大胰媽來了有得一拼,就是不知道誰個更疼。
蚊子的到來讓這破舊的小屋有家的味道,收拾房間,做飯買菜都有模有樣的。每天早晨蚊子都會做好早點讓田劉起來吃,即使是不工作休息了,蚊子也不允許田劉賴床不起而不吃早飯。
每當這個時候田劉都滿嘴抱怨連連,對她撒嬌不起床,不過他還是會乖乖起來洗漱,然后吃著蚊子準備的早餐。
雖嘴上抱怨連連,可心里有多甜,只有他自己知道。
蚊子在買菜上砍價的功夫可是一絕學,比大媽大嬸有過而不及,深厚的功力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傳下的。
剛從大棚挖出來再新鮮的菜葉子,也會被她說是干巴巴的菜葉子,有點干巴巴的菜葉子也能被她說成沒人要的爛葉子,對,就是那種白送別人,別人都不會要的爛菜葉。
蚊子的砍價神功自然不被菜販子待見,看到蚊子來買菜就頭疼,不賣還不行。這丫頭完全是把砍價買菜當成人生一大樂事。
終于有一天菜販子忍不住了,“姑娘,我叫你姑奶奶,我這小本生意,每天起早貪黑也賺不了你幾個錢,能不能不要砍價了。”
蚊子這下被說的臉紅了,不好意思了,面子也掛不住了,想想也是,都是底層民眾賺錢不易。后來又再想想,自己賺錢也不易啊!
“大媽,便宜一點,就一點點點了啦!”
“好,好,好,大媽服了,遇到砍價的鼻祖了,豈有不栽的道理。”大媽一臉無奈,欲哭無淚啊!
田劉愛吃面類食品,以前沒時間,忙工作,就與方便面結下了相見恨晚,愿來世重逢的虐緣。現在蚊子來了,唰唰唰,兩把菜刀一上,將這段虐緣齊根給斬了。
每晚下班,蚊子都會下碗素面,幾片小青菜葉,一個荷包蛋。蚊子通常這個時候就坐在他對面,看他呼啦呼啦的吃面,面條掛在嘴上,拉的老長了。
以后的日子,田劉吃過蚊子下的各種面條,岐山臊子面,楊凌蘸水面,戶縣擺湯面 ,蒜蘸面 , 華縣洋芋面,蕎面,關中涼面 ,田莊羊肉面 ,扯面 ,油潑面 ……
這些面都是蚊子為了不讓田劉吃厭,變著花樣一邊學,一邊做給他吃。
有些面我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吃了,這老小子全都吃過,還時不時在空間里大秀特秀,我都饞的捶胸頓足。蚊子在的那幾年,這貨的確發福了,胃病也少犯了。
田劉喜歡蚊子,廢話,他又不是太監。蚊子很漂亮,又懂得持家,做菜又好吃,又會照顧人,最重要的是她會給他下面。
“我再也不會遇見另一個蚊子,再也不會愛蚊子一樣去愛別人,蚊子就是蚊子,不管以后在不在一起,不管以后我是結婚生子,還是怡老終年,蚊子都是唯一的,誰也不能從我心里趕走她。”這是田劉一次醉酒過后的原話。
蚊子也喜歡田劉,日久自然生情,不然為什么遲遲不肯搬出去住,陪他過著朝九晚午的清貧生活。
最好的愛情,就是你遇見一個人,無論時間長短,你恨不得一夜白頭。
田劉和蚊子就是這樣的。
? ? ? ? ? ? ? ? ? ? ? ? ? ? ? ? ? ? ? ? ?六六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