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彪鴻正在碼頭督促工人御貨,聽說老爺有事找他,吩咐手下幾句話,便匆匆往回趕。
一進大門,就看見老爺坐在大廳上,詢問緣故后,才知是為馮敬文藥鋪之事,他倒胸有成竹,對陳赫祖說道:“既然咱家有鋪面,給他就是,利潤分成,想必馮敬文也不敢多說,在咱家地盤,他沒有咱家仰仗,這藥店開得下去嗎?”
“要是別人我根本用不著這么上心,你們兄弟倆都能辦妥,可關鍵是未來的女婿,著實難以強行阻攔。再說鴻玉這個樣子也不好開口,萬一她寧死不答應這親事,我們更是得罪他了,說出去陳家臉面不好看。我看他也不是一般人,聽說長沙生意做得大,有好幾個藥鋪。這年頭藥鋪生意好做,但藥品進貨渠道看緊,他能做得風生水起,一定有自己過人之處,不可小瞧。他出去半會工夫竟然和楊家搭上了,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還是裝糊涂。你派兩個人這幾天跟著他,就說外面太亂,怕他有閃失,私底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叫白氏去勸勸鴻玉,叫她出來見個面,好歹人家來了,也得見個人影。”陳祖赫如實說出擔憂,安排陳彪鴻下去落實。陳彪鴻得令后也不敢馬虎,趕緊回房去找白氏。
此時,白氏正在屋內教女兒文慧寫字,文慧已滿四歲,在白氏教導下已能讀些文字,長得機靈可人,雖陳彪鴻待白氏不那么歡喜,但對女兒愛護有加,視為掌上明珠。
“你趕緊去看看鴻玉,勸勸她別再折騰,這么好的男人不嫁,還想嫁什么人?”陳彪鴻抱起文慧,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慧兒又識什么字了?”
“剛才母親教我念了三字經,現寫我名字呢!”文慧奶聲回應父親問話。
白氏不敢明講昨夜之事,她淡淡應道:“我原本是要過去瞧瞧,剛才給慧兒講書來著。既然爹有這個擔心,我去勸勸,也指不定鴻玉能回心轉意。”說罷,叫奶媽帶走文慧,便去鴻玉那兒。
鴻玉自昨晚見到馮敬文后,一夜難眠,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天下竟然掉下個他,志同道合,一見如故。看到白氏到來,羞嬌埋怨:“嫂子怎才來?我白白念了一上午。”
白氏笑道:“我又不是張生,念我做啥子?”
鴻玉臉都紅了:“嫂子取笑我,你做的局子,我沒惱你也罷,怎還說笑我了?”
白氏拉住鴻玉的手,一同坐下。
“妹子心寬了就好!嫂子這紅娘當一回也值!馮家少爺一看不是一般人物,他能和妹妹修得這好姻緣,也是妹妹的福氣。剛才爹和你大哥都擔心來著,叫我來勸勸你,說是女婿都上門了,這女兒總不能躲在屋里不見人啊!”白氏真心替鴻玉高興,鴻玉也不惱,她只是低頭嘆道:“說是這樣,也不知日后會如何,必竟也沒多交流,對他也不是很了解。我原來是死了心不從的,昨日聽了他講了一些話,雖然不是太懂,但心里挺感動。他和哥哥不一樣,應是能理解我想法的。”
“只要妹妹心里認可就好,我這就回老爺,今晚吃飯你就出來打個照面,裝作沒見過,這樣馮少爺帶你出去溜達也方便。你悶在屋里太長,也該出去透透氣。”
“也好。”鴻玉也不再堅持:“我確實快悶死了,我要出去,見洪生大哥,見楊家表嫂。”一想到自己可以出去了,自由了,鴻玉也忍不住拉著白氏的手,興奮地跳起來:“謝謝嫂子替我周全,鴻玉沒齒難忘!”
白氏也替她高興,聊了幾句后便告辭,她要回老爺話,鴻玉回心轉意了!
第二天,馮敬文身邊多了兩個隨從,他心里明白,這是陳家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但他一想到昨夜鴻玉意外出現在飯桌前,他懸著的心總算落地踏實了。他已寫信給父親和長沙的五兒,過不了幾日,五兒會從長沙過來跟隨他,陳家兩隨從也就可以有借口支退。五兒跟隨自己多年,雖未給他說明自己身份,但五兒的忠心和實誠絕可信賴,以后桃花鎮工作起來,也就順便多了。
五兒接到信后,安排好長沙的事情,連夜趕路,第四天傍晚,他就風塵赴赴出現在馮敬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