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遇見了“教育”,而我真正意識到身邊的“教育”,是從走上教師工作崗位之后,我開始思索和追尋什么是教育。張文質老師說“教育是慢的藝術”,我在追尋教育真諦的過程也是一個緩慢的歷程。
唯知識至上
在剛開始工作的前幾年里,我一直把知識的傳遞當作工作中最重要的。凡是影響課堂中知識傳授的元素,我都視為天敵,必須想盡各種辦法消除。所以,當時的我認為,嚴格的課堂要求是必須的,嚴厲的苛責是必要的。只有學生乖乖聽話,配合教師的教學,才能完成教學;只有學生熟練掌握了書本知識,才算完成了大綱要求,這才是盡責的教育。
因為我教授的是副科,授課班級有十幾個,每個班級一周一節課,在我眼里,每個坐在電腦教室的學生都是一個個小黑影,我只看得到腦袋,看不到他們的表情,我也記不住他們的名字。這,并不重要,因為我只關注交給我的作業是否達標。我認為我是一名盡職盡責的教育工作者。
這是我工作初期遇見和理解的“教育”。
唯關系至上
一個偶然的機會讀到一本書《幸福教育與理想課堂八講》,里面有一句“種田靠天氣,教育靠關系”。我不僅有些疑惑和好奇,讀完后面的文字后,突然警醒,原來從前的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匠,站在講臺數年,其實并沒有讓教育真正發生。
管建剛老師說:“要多和學生交往,千萬不要僅僅在課堂和作業上與學生交往。課堂和作業中的表現只是學生的一個方面,這是一個相對穩定的一個方面,短期內你將發現不了新大陸。你一定要在課余和學生多交往,要參與到學生的課外乃至校外的活動中去。”
于是,我開始關注課堂上學生的狀態,觀察他們的表情和動作,從一個個小黑影變成一個個獨特的兒童。課后,我開始主動跟他們聊天,看似與學習無關的“無用”聊天,卻拉近了師生關系,甚至有學生會跟我有愛的抱抱,我突然被感動,這是在我從前的教學生涯中所沒有的。師生關系的改善,讓我的課堂變得不再凝重,學習氣氛也變得輕松融洽。
這段時期,我認為我遇見了更好的教育。
無唯至上
我意識到師生關系的重要性,但在知識的傳遞上仍然刻苦辛勞,我總覺得讓學生學到東西,掌握了技能,我心里才會有職業的踏實感。
今年暑假我讀了王緒溢博士的《數字時代的學與教——給教師的建議40講》,里面第20講“認識合作學習”中有一段話:“愛因斯坦在1931年紐約州立大學的演說中引用某位不知名智者的話,原文是‘假如一個人忘記了他在學校所有學到的東西,那才是教育所遺留下來的’(Education is that which remains,if one has forgotten everything he learned in school)”愛因斯坦的這句話讓我思索良久,一個人在學校學到的東西是什么?他忘記這些東西之后,會遺留下什么?除了書本上的知識,我還能給予學生什么呢?
我開始回憶自己的學習經歷,離開了校園,我還記得哪些事情?小學階段,我記得數學老師對我不公正的批評,我很恐懼;中學時期,我記得物理老師對我的耐心,記得班主任老師對我的關懷,我很感動;大學時期,我記得C語言老師說我們這個專業是最沒有前途的專業,我很生氣。這些情緒記憶都是師生關系留給我的第一記憶。至于我曾經學會了哪個知識點,做過了哪道題,沒有任何印象。
難道愛因斯坦的意思也是在講師生關系?
王緒溢博士解釋說,愛因斯坦的意思是“教育的核心價值不在所教的科目,而在心智能力的學習——獲取思考的能力。”
什么是獲取思考的能力?如何在課堂上促進學生思考?我的提問是隨口而出的嗎?我的問題發出之后有沒有給學生思考的時間?我的教學活動是在進行單向的知識傳遞,還是學生在主動思考中進行知識技能的獲取?學生在課堂上經歷思考的過程,學習如何去思考,是否可以在生活中也善于思考?……這些問題走進我的腦海,也滲入我的工作,為此,我不斷調整教學方法,為的就是促進學生的思考能力的獲取。
李開復在他的自傳《世界因你不同》一本書提到自己讀博士時,在語音識別領域的研究方式跟導師瑞迪教授的期待不一致,但是瑞迪教授給予了他很大的寬容和經濟支持,李開復為此無比的感動,并最終在語音識別領域有了很大的突破和成就。他書中這樣描述瑞迪教授:“這是一種科學家的精神,他這種‘科學精神,人人平等’的信念,深深地影響了我。這種無言的偉大,讓我受益終生,也讓我以這種信念對待他人的不同意見。”
李開復的經歷又一次證實愛因斯坦的那句話:“假如一個人忘記了他在學校所有學到的東西,那才是教育所遺留下來的”。也讓我更深刻的領悟到,一個教師給予學生的不止是知識和能力,還有科學精神、人格魅力等方方面面。教育中沒有哪一個是至上的,我們只有首先做一個更優秀的自己,包括專業成長、個人智慧、生活美學等,才能對學生有更多面、更深入的教育影響。
站在講臺,教育就已開始。作為教師,要保持耐心,專注,從小事做起,用一種慢教育的心態面對兒童,面對生活。在這個多元時代,用發現美的眼光去發現每一個兒童,相信每一個個體都有自己的閃光點,并努力去發現,去成全兒童的成長,讓兒童成為更好的自己。
教育是一個相互的過程,不存在誰是絕對的教育者和被教育者。遇見兒童,遇見自己,在追尋中我一直在遇見更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