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都在寫雨鞋,也就是吳江人俗稱的套鞋。我其實也有難忘的套鞋。
那是一雙米色的小套鞋,不到二十公分高,上面沒圖案,里面也沒絨布的內(nèi)襯,但在三十八年前卻是同學們?nèi)巳肆w慕的對象。
但我卻不大喜歡穿它,因為它是用我心愛的小狗灰灰的皮換來的。
灰灰,也叫小灰,它是我除了巧克力外,至今為止感情最好的狗。
每天放學,它會送我到公路上,很遠很遠,趕了幾次才回家;放學了,它又會在半路的大樹下等我,與我一起一蹦一跳回家,在我怕黑怕鬼怕孤獨的童年,小灰是我壯膽的伙伴。
某天,它在家門口用柴搭建的窩里養(yǎng)了四個小狗,它第一次做媽媽,天天呆在窩里喂奶,也不來迎接我了,過幾天我正好放假,村上開始傳出,鄰村有人得了狂犬病,說不能聽到水聲、看到河水,得病的那個人已經(jīng)變成狗,與狗一樣叫喚,馬上要死了。大家好恐慌。
每天,村上的小孩天天來看小狗,甚至有人乘灰灰外出,偷偷抓個小狗玩玩,讓灰灰變得有點煩躁。
可怕的一天終于來了,鄰居家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母雞,估計看上灰灰母子窩里稻草上殘留的谷子,跑到窩里去了,正好被回家的灰灰看見,它大怒之下把它咬了個半死。
傍晚,鄰居家老太太拿著那個殘廢的雞,一定要說我家狗肯定是瘋狗,一定要打死。說今天咬雞,明天就說不定咬人了,我們不下手,他們來。
我驚呆了,哀求無望,父母已經(jīng)表示放棄,我做出了一個讓我自己都鄙視的行為。第二天上姑媽家玩去了,把灰灰的生死交給父母第二天再與鄰居交涉了。
一周過去了,我忐忑的回到家,已經(jīng)不見灰灰了,小狗也被扔到河里,大人們是一如既往的生活的,他們覺得狗與雞鴨鵝沒啥區(qū)別,畜牲就是賤命,生生死死平常的很,村上打狗的吃了狗肉,一些賠給了鄰居,(那時咋會不懷疑它有病呢?),狗皮被媽媽賣到鎮(zhèn)上,那個錢正好幫我買了一雙套鞋。
每次穿它我就想到灰灰的皮,想到灰灰可愛的小寶寶,我就為自己沒有盡力為它爭取生命,為它的寶寶爭取一條活路而感到內(nèi)疚。我為自己懦弱逃避感到難過。
后來好多年我家一直沒養(yǎng)狗,直到遇到“巧克力”。我也一直努力忘了灰灰,直到同學提起她的套鞋。
有些東西,你以為它已經(jīng)永遠的遠去,忘記,其實它一直深深埋在你的心里,不經(jīng)意間,它會一絲絲一縷縷,浮現(xiàn)在你腦海里,刻骨銘心。
這么多年,灰灰和它的寶寶一定已到人間遇到讓它幸福的人家了!
這是我安慰自己的最美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