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相
一個月后。
萬里無云,太陽熱情如火般照射著大地,擁擠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和車輛都極其緩慢地移動著,嘈雜的人聲和汽車的鳴笛聲,在如此炎熱的氣候下,讓人不免煩躁起來。
市級醫院內,密密麻麻排滿了看診的病人,他們的手上都拿著病歷卡,焦灼地等待著。
醫院的太平間內,冷氣從天花板上的空調內呼呼而下,幾張躺著死尸的病床,安靜地放置在墻邊,一雙雙灰白色的腳底掛著名牌露在雪白的床單外,透亮地白光燈微微閃動著,甚是詭異。
這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般的太平間,隨即,一個身著白大褂的青年醫生領著向遠走了進來,在墻邊的兩具尸體前停下。
向遠緩緩伸手掀開眼前兩具尸體上的白床單,瞬間,張清和王阿婆兩張灰白,布滿淤青和傷痕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向遠看了眼,難過地扭過頭,哽咽:“他們什么時候處理掉?”
醫生一愣:“處理?”
“是啊!對于特殊的死者,你們醫院不是要特殊處理的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這兩具尸體,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啊?”醫生奇怪地望著向遠。
“沒有特殊?”向遠驚異,“他們不是染了HIV嗎?”
“HIV?沒有啊!他們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向遠震驚地轉頭看向張清的尸體,呆呆的站在原地。
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歡歡手里拿著一張體檢報告,安靜地坐在那兒。
不遠處,向遠心思沉重的從太平間走出,走到歡歡面前,摸著他的腦袋瓜,勉強擠出微笑:“走吧,我們去看看你爸爸。”
歡歡抬起頭,面無表情得望著向遠,猶豫的點了點。
監獄內。
王貴祥身著一身囚服,和向遠隔著一張桌子對面而坐,歡歡倚靠著向遠,沉默的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的體檢報告。
王貴祥眼眶微紅,滿臉愧疚的望著歡歡,哽咽:“歡歡……你怎么樣?最近好不好?”
歡歡依舊低著頭,沉默。
“他很好,你放心。”向遠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貴祥低頭抹著眼角的淚水。
向遠伸手拿過歡歡手里的體檢報告單,遞給王貴祥,“你看一下這個。”
王貴祥伸手接過,看了眼,詫異道:“是歡歡的檢查報告?”
向遠默默點點頭,“報告剛出來,你放心,歡歡沒有感染艾滋,只不過是中了輕微的鉛毒。”
“沒有感染艾滋?”王貴祥錯愕,“那……那他……”
“張清……也沒有。”向遠頓了頓,“所以,村里人都很健康。”
“他……他騙我們的?”王貴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向遠。
“是。”
“我不明白!”王貴祥有些激動,“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向遠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王貴祥,心中原本壓抑的怒火隨即被點燃,“到了現在,你還在問為什么!他為什么這么做難道你不知道?你們整個村子里的人到現在還認為自己當年沒有做錯?”
“可那時我們只是想活命而已!”
“所以你們可以濫殺無辜?以求自保?”
“在可怕的死亡面前,自保是人的本能!我們沒有錯!”
向遠“蹭”的一聲站起,不敢置信地望著王貴祥,“所以你是要告訴我,你們沒有錯?錯的只是那該死的本能?”
“我……”王貴祥一時語塞,他慢慢低下頭,神情懊惱:“我……我……我們并沒有想過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他廢這么大周章,難道只是為了讓我們永遠記住當年發生的事情嗎?”
向遠呆呆的望著王貴祥,苦笑地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王貴祥尷尬的搓了搓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向遠,“這個,是張清寫的信,是在我家抽屜里發現的……”
向遠一怔,手微顫得接過信,收進自己的口袋。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不知哪兒飄來幾朵烏云,黑壓壓得堵在了太陽的面前,天空,瞬間變得昏暗一片。
向遠拉著歡歡的手,從監獄走出。
一直沉默的歡歡突然開口問道:“向叔叔,我們什么時候再來這里?”
“我不確定。這個得看他們的安排。”向遠微笑的回道。
“可我不想再來這里了!也不想見到那個人了!”歡歡冷冷道。
「那個人」?向遠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歡歡,他竟然稱呼自己的父親為「那個人」,究竟是他的心里種下了仇恨還是因為人性的自保?向遠突然感到背后一陣陰涼,他微微顫栗了一下,淡淡道:
“快下雨了,走吧……”
來自張清的信
向警官:
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就說明我已經死了。其實,從我策劃整個事件開始,我就已經預料到我的結局。
我想你已經知道,我并沒有染上艾滋,那些村民也并沒有,他們只是中了輕微的鉛毒,所以并不致死。
你知道嗎?從他們打死我母親的那一刻,我就對人性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可我依舊愿意去相信人本善良。但最終,我還是錯了……
人是善良的,可是人性并不是如此,尤其是當我們遇到危險和未知死亡的時候,我們永遠選擇的如何自保,繼續的活下去。人,都是自私的……
雨果說:“當一個人的心中充滿了黑暗,罪惡便在那里滋長起來。有罪的并不是犯罪的人,而是那制造黑暗的人。”
這也就是我為什么沒有對那些村民下手的緣故,因為我找到了那個制造黑暗的人,很可惜他已經去世。不過,我找到了他的兒子。
你還記得那個被我砍了頭顱的攝影師嗎?很巧的是,他是個帶HIV的患者。
向警官,很抱歉,你安穩的人生,終將要因我而被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