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絕望的結局
狹窄陰暗的房間內，一中年男子被綁在一張折疊椅上，身上捆著一定時炸彈，正發出聳人的“滴答滴答”聲。
房間的角落里，向遠渾身蜷縮成一團，無助地顫抖著。
“向遠！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快動手！”中年男子幾乎咆哮著。
“不……我不行……我不行……”向遠猛烈的搖著頭，驚慌無措。
“你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向遠！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再不動手！我們都得死在這里！你聽見了沒有？”
“不！我不行！我不能這么做，不然我們會立刻死在這里的！再等等……拆彈組就快到了！我們再等等……”
“沒時間了！等拆彈組到了，我們早就被炸了！向遠！你聽我說，你親自來拆炸彈，至少我們還有活著的希望！”中年男子一再鼓勵著。
“不！周隊！我……我做不到！我不行……”向遠懦弱地不住蜷縮著身子。
“向遠！你這樣貪生怕死，還怎么當警察！你忘了你對黨的宣誓了嗎！你忘了你的使命了嗎！我以隊長的身份命令你！給我拆炸彈！現在立刻馬上！”
“周隊……”
“這是命令！命令！給我拆！”周隊嘶吼命令著。
“嘭……”隨著一震聾的爆炸聲和刺眼灼熱的火光，周隊瞬間被炸地支離破碎，一只血淋淋地斷手飛落在向遠的肩膀，他驚慌地推開，可那只手再次回到他的肩膀，并且輕輕拍打著。
“不……不要……走開……走開……”向遠害怕的大叫著，手不停推趕著。突然，臉頰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個陌生男子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你終于醒了……”男子見向遠醒了過來，微微呼了一口氣。
向遠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惘然地看了眼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才發覺剛才那只是個夢。
“是王阿婆讓我過來救你的！”男子邊說著，邊拿著一塊斷磚敲向手銬，隨著“砰”的一聲，手銬瞬間斷裂，“快跟我走吧！王阿婆拖不了太長時間。”
“你帶我去哪里？”向遠站在原地，狐疑地望著他。
“帶你離開這里。”
“不行！我得去找村長和那孩子！”向遠說著，就要離開地下室，卻被男子一把拽住。
“你不能去！王阿婆特別叮囑我！必須帶你離開這里！”
“不行！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我不能就這么離開！”向遠甩開男子，快步跑出地下室。
此時的祭壇處，死寂般的安靜，村民們站在祭臺下，驚恐地望著臺上的「黑面鬼」和王阿婆，誰也不敢作聲。只見『黑面鬼』手里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一旁的腳邊，王阿婆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她痛苦地呻吟著：
“我……我不怪你……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是我犯下的錯……你放過他們……放過他們……”
“晚了！我想現在他們已經跟我一樣了！”『黑面鬼』冷冷掃了臺下的眾村民一眼，緊握著匕首，朝王貴祥和歡歡刺去，千鈞一發之際，向遠飛奔而至，沖上祭臺。
“張清！你不能這么做！他們的罪，法律會制裁的！”
向遠的話一出，引來村民們地疑惑。
“張清？那黑面鬼不是趙老二嗎？怎么是張清呢？”
“不會吧？他一個外鄉人，怎么能……”
『黑面鬼』聽罷，苦笑一聲，隨即緩緩揭開臉上的面具，赫然，一張清秀，卻因仇恨扭曲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好笑地望著臺下的村民，“外鄉人，我可不是什么外鄉人。我從小就生活在這里，算起來，你們可都是我的『恩人』啊！”
“你從小就生活在這里？我怎么不記得？”有村民提出質疑。
“不記得？那記不記得廢屋那口井啊？”張清微笑著提醒著，眼神冰冷。
“那口井……你……不可能……不可能的……那明明填了井……”祭臺上，王貴祥如夢初醒，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張清，“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難道我不配活下來嗎？說實話，我能活下來，還得感謝我的外婆！”張清走到王阿婆面前，咬牙切齒道：“是不是啊，我親愛的外婆！”
“她既然是你外婆，你怎么能下手殺她！你還有沒有人性啊！”向遠開口罵道。
“人性？”張清冷笑，“你問問她有人性嗎！你再問問這個村子里的每一個人，他們有沒有人性！二十多年前，要不是因為他們！我母親就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恨這個村子，恨這里的每一個人！我巴不得他們去死！但是，我不能這么做，那樣太便宜他們了！我要慢慢折磨他們，讓他們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嘗嘗病痛的折麼！”
“你……你對他們做了什么？”向遠驚愕，“什么病痛？”
“艾滋！”張清從牙齒縫里吐出兩個字，“我在這個村子的井水里滴入了我的血。我想，現在病毒應該進入他們體內了吧。他們現在跟我一樣了，是個艾滋病患者！”張清說著，喪心病狂的大笑起來。
“你……你這個混蛋！你怎么能這么做！”村民們暴怒。
“我為什么不能這么做！這是你們教會我的！在這個村子殺人放火都可以，那我為什么就不能跟你們分享我的血液呢？”張清不以為然道。
“你母親當年是罪有應得！她是個不正經的女人！害得村里其他人也染上了！是她活該！她該死！”人群中，一年邁的老者大罵道。
“你們沒有資格說我母親！我母親是個好女人！她是被人騙了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張清激動的反駁著。
“你母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向遠忍不住追問。
張清神情變的黯然，他難過道：“二十多年前，我母親去城里打工，被打工店的老板給強暴了！回來后不久，就發現染上了艾滋，不幸的是，我也被染上了。”張清突然怒指向地上的王阿婆，“是她！是我這個所謂的外婆，為了她自己的安全，竟然將我母親得艾滋的事情告訴了全村的人。他們還聯名上書，把我們母子趕出了村莊！我那時還并不恨他們，我理解，我知道他們都怕，怕染上，怕死。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搬出村子的一個月后，這個可惡的老太婆，竟然帶著村長和全村的人來找我母親的麻煩，非說我母親將病傳染給了其他村民。在爭執之間，他們不慎打死了我母親，還放火燒尸，將尸骨掩埋在那廢屋的枯井中。不僅如此，他們怕我長大后報復，為了以防萬一，竟將我活生生地埋進了那口枯井里。”張清頓了頓，繼續激動道：“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老太婆的良心發現，她竟然把我救了出來，藏在家中偷偷撫養。后來，我得知那些所謂染上艾滋的村民，不過是得了普通的病癥。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疑神疑鬼罷了！可是！卻因此要了我母親的命！他們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談笑風生，有滋有味的過著日子！我不甘心！他們怎么能這么沒有人性！我不能讓我母親白白的死掉！”
“所以，你編了那首恐怖的童謠，并裝鬼嚇唬他們。”向遠問。
“是！我要他們永遠都記住那天發生的事情。我要他們永遠活在恐懼之中！我要折磨他們！”張清恨的咬牙切齒，“可是，我所做的，終究還是逃不過那老太婆的眼睛，于是，她偷偷把我送到了城里讀書。直到三年前，我回到村子，開始實行了我的計劃。我把艾滋傳染給了村長的兒子，歡歡。然后又教了他那首童謠。”
“原來是你……是你……”王貴祥懊悔難當。
“是我！”張清冷冷掃了眼王貴祥，“不過你很聰明，居然懂得利用詛咒來將那些染上艾滋的村民隔離開。要不是我故意透露給你，城里已經知道村子里有大批艾滋病患者，我想你應該不會打算殺了他們吧？”
“你這么大費周章，難道不是也要殺了我們嗎？”王貴祥苦笑。
“起初是這么想的！想把你們都殺了為我母親報仇。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張清笑著將手里的匕首往地上一扔，“我決定，還是讓你們自身自滅，好好嘗嘗被艾滋折磨的滋味吧。”
張清的話頓時引起了全村人的激憤，他們像瘋了一樣群擁而上，紛紛暴打著張清，就連地上奄奄一息的王阿婆都不放過，死命地暴揍著，拳腳無情的重重落在他們的身上。向遠屢次上前勸阻，卻都被踢打了出去。
突然，“唰……”的一聲，一道閃電從空中劃過，接著雷聲鳴鳴，大雨傾盆而下。
不知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還是村民們打累了，發泄完了，一個個慢慢退散而去，祭壇上只留下依舊被綁在木樁上的王貴祥和歡歡。
臺下，躺著一具王阿婆冷冰冰的尸體，不遠處，張清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臉頰被打的面目全非，全身劇烈的抽搐著，不斷有鮮血從口中吐出，又很快被雨水所沖打。
張清臃腫的雙眼，吃力地睜著，靜靜地望著眼前一副驚惶，不知所措的向遠，嘴微微動了動，用盡全身力氣，發出最后一絲呻吟：“如……如果……有……有下……下輩子……我不要……不要再做人……人了……”張清的身體瞬間停止了抽搐，再無生氣。
向遠頹然雙膝跪地，他雙手緊緊抱頭，絕望地望著眼前的兩具尸體，懊惱悲憤至極，他張大著嘴，他想喊，想罵人，想哭，可最后，什么聲音都沒有發出。他蜷跪在地上，雙拳狠狠捶著堅硬的地面，任雨水在身上拍打，他無助……
向遠從來不知道，所謂的絕望，竟然是這般的痛苦和撕心裂肺！他原以為能解救別人的能力，到最后，竟然成了自己最痛苦的根源。究竟是他太高估自己，還是太無能？
然而，另所有人意想不到是，結局的最后，并非就是所謂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