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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煙火似乎一直很美

李慕子終于覺得舒服了，這下子才覺得是真的躺在床上似的，而剛剛一直站著，站得腳都發麻了，好不容易終于可以躺在床上了。

“對了，你剛剛嘰嘰歪歪哼哼唧唧地說什么呢，感覺你說了很多話似的？”李慕子說。和木木美一起相處的時候，一直都是用眼睛和耳朵在感受她，木木美精致的臉蛋完美的身材以及感性的打扮，這些都時時刺激著他的眼球。而木木美的聲音一直那么悅耳動聽，每一句話每一個詞仿佛都是山澗里的泉水叮咚響，給人舒服愜意的感覺。而李慕子至今還沒有被木木美罵過，至少他認為自己沒有被罵過，他想，她罵起來也一定很舒服，像音樂一樣動聽。而現在，李慕子無法看見木木美，而她的聲音也不一樣了，不是平時說話的聲音。此時李慕子只能用心，用心去感受木木美，她的心靈，她的性格，她的精神世界。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這里太亮了，不適應！”木木美說，沒有看李慕子，只是看著天花板。那片昏黃的路燈光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的便便，有點惡心，看著不舒服，卻仿佛又讓人想起了什么。

“太亮了？？林美，你說什么胡話啊，你又沒感冒又沒發燒的，這就說胡話了，怎么搞的！是不是夜太深，你有點昏昏欲睡了。想睡覺了吧！可是……你的聲音里沒有絲毫的倦意啊，感覺你心中有個故事要說似的，感覺你剛剛從樹林回來似的，感覺你有點想談心的沖動，一種有點小激動的沖動，一種有點壓抑不了的沖動。聽不出來，聽不出來，一絲一毫一丁點的倦意啊！你怎么了？”李慕子也看著天花板，那團昏黃的光影仿佛在變幻，其實它本身就在變幻，一直不停在變幻，只是非常緩慢，蝸牛都爬得比它快。可是李慕子看著，變化是不斷變化，而且快而且有節奏。并且，李慕子越是集中注意力去看，它變化得越快。當李慕子的眼睛里只剩那灘光線的時候，感覺它是紛飛的夢境。

“啊——！”木木美是時候地打了一個哈欠，說：“都是你，都是你，本來還不怎么想睡的，你這么一提醒我，我就想睡覺了，真想睡了。”

“別睡啊，別睡啊！醒都醒了，聊聊唄，聊聊！”李慕子趕快推推木木美，生怕她一下子就睡了，說：“你怎么會不適應啊，這個臥室你每天都進來的，我們每天都睡在一起的，睡前必然有段時間是關燈的。你怎么會不適應呢？”

“我什么時候說我不適應了，你可真奇怪！”木木美說，假裝打哈欠，舉起的手還沒有靠攏嘴巴卻放下了。

“你剛剛明明自己說的，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又不是在夢境里面。你說這里太亮不適應，你說的，絕對沒有錯！”李慕子說，在心里思索了一番，雖然他有病態的幻想，雖然他控制不住，但是他能夠意識到自己是否在幻想，而這明擺著不是幻想，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聽錯了！”木木美轉過身，左側躺著說：“我睡了！拜拜！”

“又奇怪了！”李慕子忽然慌張，用力推木木美，恨不得把她推下床似的。“你干嘛！”“不要睡啦，我們聊聊，我們聊聊！”

“你究竟要聊什么啊，我們白天聊得不夠嗎，我們每天都聊天，這還不夠嗎，這些日子，我們的話都可以構成幾篇中篇小說了，你還要怎么聊啊！你光說，就光說聊，又沒有展開話題，你到底要聊什么啊！”木木美說，眼盯著那片昏黃的光影。那片光影，給人的感覺是深沉有點悲哀，但是很有質感，并且穩定，看久了會給人帶來一種溫暖的感覺。

“哎呀，這里可真安靜啊！”李慕子沒話找話，其實只是不想睡覺而已。

“李慕子，你是詩人嗎，一句話用了三個語氣詞，你以為我是不識字的孩子嗎，說個話都這么幼稚，我可從來沒有覺得你幼稚過。這是第一次，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木木美說，用拳頭捶了一下李慕子的手掌。

“我只是想問你，我只是想問你，你會不會離開我啊？”李慕子眼珠子左轉右轉，似乎在思索什么，腦子里卻沒有形成任何語言。

“什么破問題！奇奇怪怪，無根無據，比謊言更容易拆穿，比廢話更沒有意義。大半夜的，你腦子里都裝的是些什么問題啊？”木木美說。那團黃光已經移動了一點，圖形有些朦朧，但是仔細看，像是一只狗，而且沒有尾巴，和李慕子說過的那只狗大同小異。

李慕子沒有得到正面的回答，心有不甘，但是他并沒有太多的顧慮。

“我只是想問你，我只是想問你，你會不會離開我？”李慕子說，看見木木美看天花板的街燈投影分外專注，又不是什么畫作，也不是什么攝影作品，更和藝術沒有半點關系，她干嘛看得這么認真啊！

“蠢貨只會問蠢貨想問的問題，白癡只想問白癡想問的問題，弱智當然會問弱智想問的問題。你簡直是個天才，慕子，集蠢貨白癡弱智于一身，恐怕你是這世界的唯一，唯一的唯一，沒有第二個。如果一百年以后有人想模仿你，能模仿出三分就算是人才。”木木美說，說話的這會兒，黃光又變了，雖然顏色是橙色的，但是極像紫香水陽，和李慕子結緣的花朵。

“這世界的唯一？？你的世界的唯一唄，對吧！”李慕子越來越敏感多疑，從來沒有過這樣，身體都有些涼了。

“吱”——！一聲，小小的窗戶外面忽然有人放煙花。

“是緩慢煙花！”李慕子說，心情激動。

“什么是緩慢煙花？從來沒見過啊！”木木美問，微微抬起上半身，仔細看著窗外的煙火。一朵煙花飄上來，銀白色的，比蠟燭更亮些，只是上升的速度太過緩慢，小小的窗戶，至少用了十秒鐘才劃過去。感覺不是煙花，是小孩子手中不小心丟掉的氫氣球。

“還真是緩慢唉！”木木美說，語氣比剛剛更幼稚。又一朵煙花飛上來了，是潮紅色的，慢慢慢慢往上飄，好一會兒才消失了。

“顏色還真靚啊！”木木美說，接著聽到了一聲很刺耳的聲音，耳膜都快震穿了。這個聲音估計一公里以外都能夠聽見的。可是木木美什么也沒有看見，看著窗，一點亮光都沒有感覺到。

“怎么什么都沒有呢！”木木美坐在床上，期待又焦急。

“傻瓜，這是紫色緩慢煙花，只有很微弱的紫光，稍微高點就看不見的。你還傻乎乎的，這么期待！”李慕子說，也坐起來。

“就跟紫香水陽一樣嗎？”木木美說。李慕子卻拉著她，說：“到窗邊去吧，會有驚喜的！”木木美傻了一下，但是還是順從了李慕子的意思，到窗邊。

“啊——！”剛到窗邊，一朵明黃色的煙花就升到了頂點，在夜空中綻開了一個骷髏形的圖案。

“驚喜吧！”李慕子抱著她。

“顏色不好會以為是鬼魂呢！”木木美仰起頭，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美妙的煙火。

“再看下一個，這個是我的心意。”李慕子說。木木美白他一眼，意思是借花獻佛好歹也有束花，你不是明擺著空手套白狼嗎！

一朵藍色的煙花升上來，木木美很期待，可是煙花升得太慢，更增添了木木美的焦急。“這種煙火的速度是每秒五公分左右”。木木美抬起頭，藍色的煙花在離地面大概七八十米的地方才炸開了。

“好美啊！”

一朵藍色的心形在天空炸開，慢慢擴散，慢慢變大，但是更亮了，顏色也更靚了。

“這么美的煙花，這么幸福的地方，這么溫暖的小巢，你舍得離開我嗎，林美？”李慕子說，摟木木美的手更緊了，手臂更用力了，木木美卻沒有絲毫的移動，不前也不后，不左也不右，貌似一種堅定，其實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呢，慕子！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在地球上的，更不會發生在你我之間的！你和我，會一直走下去，我們會陪伴著走下去的，我在你身邊，你在我身旁，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的。相信我！如果你老了，我會做你的拐杖的，我會攙扶著你往前走的。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老了嗎？！你老了會有我在一旁的，你不會孤單的，你不會一個人的，我會陪你一直走下去的。”木木美說，眼睛卻不看天空，只是平視著前方，前方的漠漠黑暗的夜空，以及在黑暗中隱沒的樓影。

“可是我真的很擔心啊！其實這個問題我只是隨便問的，我并沒有思想準備，我也沒有提前打算，隨隨便便就問出來了。可是當我說這個話的時候，只要嘴唇一張，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嘴唇一張，我的心就噗噗狂跳，仿佛被人打了藥。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我的心為什么狂跳，我只感到不安寧，我只感到不平靜。你能給我一個準確答案嗎，林美？”李慕子說，一直看著木木美，卻并不在意她看什么地方，他只想從她的眼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看啊！”木木美用手指著身后頭頂的天花板說：“我們的愛情就像這天花板上的光影一樣。雖然它一直在變幻，沒有變幻哪有美好啊！一成不變等于已經死去了。而我們的愛情將一直活著，哪怕是在你我死了之后。但是，你看！它再怎么變幻，也還是在天花板上啊，一直都在天花板上，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沒有跳出這個幸福的籠子，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的，不會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我們的愛情就是這樣啊，慕子！”木木美說，用手弄了弄頭發，其實李慕子一直看著天花板，她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心總是惴惴不安啊，根本無法安定，所以才會想找你聊的。我的心里可一點都不安寧，根本沒法安寧。”李慕子說，看著窗外，希望有煙火再次在天空亮起，可是好久了，感覺過了十分鐘，都沒有煙火出現了。

“行啦，慕子！你不是個婦人，怎么比婦人還磨磨唧唧的，腦子里怎么這么多的想法啊，而且你的想法都不切實際，根本就是空穴來風，根本就是沒有根據的胡扯。為什么你還放不下呢，這有什么好煩惱的，你不是杞人憂天嗎？！行啦，慕子，專心看煙火吧！”木木美說，用比李慕子更期待的眼神看著窗外。

“已經沒有了，已經沒有了。放煙火的孩子應該已經回家了，這會兒夜已經這么深，不會再有了，不會再有了，林美！”李慕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什么。

“為什么有人在夏夜放煙火呢，這和過年的時間正好是相對的吧，為什么有人在夏夜放煙火呢！”木木美說，把頭靠在李慕子的肩膀，讓他感覺到一種安寧，讓他感覺到一種平靜，讓他感覺到她的心靈。

“吱”——！又一聲尖銳的鳴聲，李慕子的眼睛都不自覺變大了。但是什么光亮都沒有。

“是紫香緩慢煙花！是紫香緩慢煙花！”木木美說，跳著用手指著下面的天空。一朵紫色的煙花正在慢慢上升，微弱的紫光好像黑暗中情人的眼睛。

“都錯了。”李慕子小聲說，貌似自言自語。

“你快看啊，你快看啊！多美啊！”木木美說。李慕子望去，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看紫色緩慢煙花。花型很小，還沒有半個手掌大小，而且沒有美麗的造型，不是鬼臉不是心形，只是像壞掉的水龍頭。

“我生怕我老了，我會變啰嗦的。我最討厭啰嗦的人。就算我以后變啰嗦，你還會陪伴我一直到最后嗎，林美？”李慕子說，望著煙火，卻用手捏著木木美的手。

“呵！”木木美鬼魅一笑，說：“我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我怎么讓你確定啊！”

“真的？？”李慕子的臉色瞬間陰沉，頗有一個總裁冒火時候的威嚴，李慕子說：“你會很討厭我！！如果我變啰嗦！！！是吧？！”

“好啦，玩笑而已了。就算你以后變啰嗦，我也一直會陪伴你到最后的。行了吧！”木木美說：“看煙火吧！”

那晚，兩人看煙火看到很晚。
一手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