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已到農(nóng)歷新年,可在城里面,除了人山人海,已找不到什么過年的感覺,爸媽已經(jīng)到弟弟那邊去了,鄉(xiāng)下也不用回去了,感覺有點不爽。
望著眼前繁華熱鬧的,擁堵的街道,我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以前,想起了以前過年的很多事情。
記得在家里從過小年開始,大家就忙忙碌碌,第一件事是打豆腐,當時用的是石磨磨豆腐,看是簡單,其實需要很大的氣力和技巧,我們小孩子躍躍欲試,但磨一會兒就不行了。
其時我是老大,主要任務(wù)是挑水(那時是沒有自來水的)和燒火,一般要挑七八擔,把兩個大桶裝滿,然后就負責燒火,爸爸先把豆子浸泡一夜,然后再放在石磨上去磨,磨好之后然后再倒入鍋內(nèi)。用火燒開后放住四方木制容器,放入石灰水,然后再在上面壓一塊石頭,慢慢的豆腐就成型了。打豆腐的副產(chǎn)品是大量醋水熱水,用來洗頭發(fā)洗澡洗得特別舒服,我們會徹底的把全身清洗一遍,以便迎接新年。
打完豆腐之后過幾天,就會迎來了過年的重頭戲:殺年豬。殺年豬的滋味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久沒嘗過了,這是農(nóng)村過年的一件大事,自己一家人是搞不了的,要喊上親朋好友三五個,清晨照例由我挑水,先燒開一大鍋水,然后爸爸走進豬欄,把豬趕出來,那豬也好像知道自己的命運,死命掙扎喊叫,我們稱之為冤天鬼叫!
這時爸抓住豬頭,堂哥抓住豬尾,把它牽到凳邊上,三四個人一起用力,拉到凳上,爸用一只手掐住豬嘴,另一只手眼疾手快,一刀下去,所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豬血嘭的一下就飆出來了,前面用了一個大盆裝著。
這豬血有很多妙用,最大的好處是可以用來捏豬血丸子,這是我們邵陽本地(舊稱寶慶府)特產(chǎn),用豬血和豆腐一起攪拌均勻放入食鹽、五花肉,揉成丸狀,再用火烤干或太陽曬干,就成為非常好吃的本地美味,切開后色澤紅亮,用水和臘肉、香腸一煮,味道鮮美。
第二個是做血湯肉,用新鮮豬血和剛殺的熱豬肉,放在一起一鍋煮出來,肉湯鮮美,豬肉鮮嫩,實乃一等一美味。
當然對于小孩子最大樂趣就是烤肉吃,自己偷偷的,或者要爸爸用刀子割一點里脊肉下來,粘點鹽,放在火上一烤,那種感覺,不是現(xiàn)在所謂的什么燒烤攤阿拉伯烤肉所能比的,吃了還想吃。
爸媽把豬肉收拾好了,切出一部分肥肉和板油煎油,一部分五花肉腰排肉炕臘肉,一部分掛在梁上做吹肉,還有一部分就送給附近的親戚朋友。我記得,我們當時一年吃的油,就是這一頭年豬所供應(yīng)的。如果條件允許的,還可以搞一些香腸之類的,印象中我家是沒有搞過的。
殺年豬之后,轉(zhuǎn)眼間就會迎來了除夕,這一天有件大事就是搞大掃除,我們這里也叫打爐悶,穿身舊衣服把每間房上上下下清掃一遍,這應(yīng)該是一年中家里最整潔有序的時候。
除夕對于我們來說最滿意是每個小孩都可以換一身新衣服,猶記得當時爸爸帶著我走到附近一個裁縫家里,做了當時非常流行的中山裝。我還記得第一次穿中山裝的感覺是如此的高大上,比現(xiàn)在穿的什么斯得雅、柒牌靚多了。除了衣服,一般還會配置一雙新鞋子,過年對于我們農(nóng)家子弟是一個難得的改變形象的機會,我弟弟最夸張,一雙鞋子早已清洗干凈,還打上白粉,皮鞋是沒有的。
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除夕之夜,我們?nèi)胰艘黄鸪阅暌癸?,年夜飯最好吃的就是砧板上的肉。爸爸把原來殺年豬早留下的骨頭,放在大鍋里燉出來,抓在砧板上,我們毫不客氣的每人拿一個骨頭啃起來,那滋味怎一個爽字了得!
等到正式吃年夜飯,我們都吃飽了,看到桌上再多的美味也心有余力不足,當然為了戒油葷,媽媽早已用龍骨燉了一大鍋蘿卜,因為冬天氣溫低,用骨頭燉的蘿卜,可以從初一吃到初五,這是農(nóng)村里難得的一道美味啊!也是正月里我們必須要吃到的解油葷的菜。
吃完年夜飯后小孩子是沒啥事,我們都在看晚會,爸媽還在忙著第二天招待客人的事,什么開水燒好了沒有,瓜子炒好了沒有,糖食果品買好了沒有……,如果客人多,還要煮甜酒,擺碟子,這樣的話就需要準備多些糖果瓜子之類的。我還記得當我們要睡的時候,媽媽還在炒瓜子,那時的向日葵都是自己種的,特別好吃。
等到晚上十二點后,當電視里主持人唱起《難忘今宵》的歌曲時,我們已經(jīng)玩得有點睡意,但這時又被放鞭炮的興奮驚醒,那時是沒有什么煙火的,充其量是買些小花炮,但小孩子高興得不得了!這時有些講究的人家就會爭著去挑頭擔水,據(jù)說這樣有好運。
舊日的新年雖然物質(zhì)貧乏,但過年的那種感覺,那種氣氛是現(xiàn)在無法比擬的,我懷念那種感覺,很期待重溫這種感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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