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夜奔
這山莊屬于江南,它并不大,只是里面種滿了海棠,莊主很喜歡海棠。這個莊主很快就要天下聞名了,因為朝廷賜給他一張匾額:天下第一莊。對一個山莊來說,還有什么名號能比這還要響亮?莊主很高興,不僅因為獲此殊榮,這個名號的意義遠遠不止如此,更是因為朝廷要他做武林盟主,把江湖上的好漢統轄起來。這件事他年輕的時候就很想做,但當時時機并不成熟,因為要做武林盟主,武功不僅要高,更重要的是名望。他一直挨到現在,雖然有些老了,但是多年的準備讓他在江湖中聲望很高,而且他與朝廷的關系也不壞,時機到了。
但江湖本來就是混亂的,黑道白道、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明里暗里的高手更是數不勝數,要統轄起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他現在有了朝廷的支持,有了名望,但真要坐上這寶座還需要一件事:造勢。
這件事說難不難,但要說容易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不僅要親自出手,而且還要有一個有分量的目標,對方必須要滿足幾個條件,首先他必須要做下不少壞事,令武林中人對其咬牙切齒,而且武功還要奇高,以至于他現在還獲得很逍遙,沒有人能奈何的了他。這目標并不好找,但是仔細找找還是能找到一兩個,前不久他已經找到了。“十八大寇”這幫人倒是個很好的目標,但就在他準備動身去關外的時候,卻傳來了他們被人殺死的消息,對他來說這不是個好消息。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自己去創造這么一個目標,他想到了那個人,那個殺了十八大寇的人。
他找到林青的時候,他還在喝酒。
“你就是殺了那十八大寇的青年?”
林青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莊主知道這種人的脾氣都很怪,見林青不理睬他,倒也不怎么生氣,“事成之后,我會給你一件你想要的東西。”莊主奇怪的笑了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個女人。”
林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世上的女子我想要的只有一個,可她已經死了。”
“這可不一定。”莊主遞給他一件東西,林青的瞳孔一陣收縮,這是她的袍子,“你從哪弄來的?”他分明記得他已把她下葬了,這個老人怎么會有她的東西?
“她還活著。”莊主知道他會答應的,“只不過現在身受重傷,只能靠參湯吊住一口氣,只有我能救得了她。”
“這不可能!那一刀之下從來沒有活口。”
“這世上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那一刀雖然足以致命,但你不要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是個很不錯的殺手,不僅會殺人,而且活命的本事也不會太差。”
莊主讓他看了她一眼,她躺在床上,臉色有一股奇異的潮紅,但嘴唇卻發白,他沖到床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涼。
“現在你可相信我了?”
他點點頭,“我幫你做事,你就肯救她?”
“不錯。”
“什么事?”
“我要你幫我去殺一個人,這人武功很高。”
“誰?”
“韓千云。記住,韓家上下除了他的獨子韓煙以外,一個都不留,事情做的干凈些,不要讓韓煙看出你們是故意放過他的。”
“好。”
“很好,你的問題不多。”
“不然早就死了。”
這就是他們之間初次碰面的情況。他的任務完成的不錯,韓千云的人頭他送來了。
“現在你可以救她了。”
莊主很滿意,“你做的不錯,可要救她還要等些時日,不必著急。”
“你什么意思?”
“要救她還要等一個人。”
“什么人,我去找他。”
“韓煙。”
“可你卻讓我放走了他。”
“他會來的。”莊主不再說話了。
韓家堡被人滅門一事,早已在江湖上傳開。韓千云早已經退出江湖多年,生前多與人為善,是武林中的德高望重的前輩,這次韓家竟落得如此下場,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在追查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因為除掉真兇不僅可以得到少堡主韓煙出的賞額,還能在武林中獲得莫大的名望,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可是兇手手腳干凈的很,韓煙只能描述出他的一些推測,所以任誰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三人從黑城逃出以后,韓煙便準備著手重建韓家堡,雖然兇手至今沒有找到,但有這件事他還是可以做的,就在他準備出發回去時候,卻收到了一個請帖,這請帖來自“天下第一莊”,韓煙打開帖子。
“少堡主親啟,近日獲悉老堡主為人殘害,老夫有幸與令尊有同門之誼,如今聞其死訊,心痛不已。悉心追查之下,此事已有眉目,望速來敝莊,共謀此事!”
還有什么事比這更重要的?“天下第一莊”的名頭他聽過,但他從未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會與這莊主同門學藝,甚至韓千云也未曾提起過,這的確很可疑,但血海深仇卻逼得他不得不去。
所以他動身了,聽到這個消息的丁零和沈瀟湘也要和他同往。丁零借了沈瀟湘的銀兩之后,回到明月樓,卻發現玲玲早已不在那里,聽說玲玲已經被贖走了,玲玲沒有等他,這個青年心里十分悲傷,但他卻是個樂天派,消沉幾日便又想開了。此刻正好無事可做,聽到韓煙的事情有了眉目,便要同往。沈瀟湘也跟著去了,理由是順路回家。
“沈兄家在江南?怪不得生的如此瀟灑。”
沈瀟湘笑了笑,便點點頭,“‘天下第一莊’離我家不遠,順路。”
于是三人便一同出發了,一路車馬勞頓,路上遇到不少英雄豪杰。
“你聽說沒?韓家堡滅門慘案的兇手已經被人找到了!”
“什么?哪路英雄做的?”
“‘天下第一莊’莊主!現在正廣發英雄帖,請各路好漢前去殺賊!”
一路上,三人聽到最多的消息就是這個。半月之后,他們終于到了,沈瀟湘打聲招呼,先回家了。剩下韓、丁二人便向人打聽了“天下第一莊”的位置,打馬而去,韓煙已經等不及了。
天下第一莊的匾額掛在那里,韓煙一眼就看到了,那幾個金漆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惹得他睜不開眼。他發現這莊子里已經來了不少帶兵刃的人,人陸陸續續的來,他們呈上拜帖,便被請了進去。他們在大廳等候,仆人給他們上了茶。
這莊子雖然不大,但布置得十分精妙,韓煙細細觀察,便察覺出其中頗有些奧妙,不但整個莊子就連屋里的家具擺設也盡是按照奇門遁甲之術安排的,莊主果然是個高人。直到正午,江湖上黑白兩道的人物陸續都到齊了,韓煙發現林振南也到了,林振南也看到了他,不過卻沒有上前說話。
莊主這才出來,這人穿一件藍袍,雙鬢已經有些發白,但雙目神光四射,一看便知內力修為已經爐火純青,功力深不可測。這就是我爹的同門嗎?韓煙不禁把他和他爹比較起來。
莊主掃視著在場的江湖豪杰,一眼便看到了韓煙,不過他沒有多看。他抱拳道:“各位豪杰,雷某人今日請各位來弊處有兩件事,這第一件就是為了我的同門師弟韓千云報仇,這第二件……”
廳內眾人議論紛紛,有人問道:“除了韓老前輩被人所害這件事,老莊主還有何事?”
“這第二件,雷某要跟各位商討選出武林盟主這件大事。”
“武林盟主?”
雷俊心平氣和:“大家也看到了,這些年關外有‘十八大寇’作惡多端,雖然這些敗類已經被人所殺,但那個地方不用多久就會有新的龍頭代替。”他掃視著不斷交換意見的眾人,又加重了語氣,用上了幾分內力,“關內也不太平,就拿這件事來說,我師弟平素與人為善,不曾結上什么仇家,早已經退隱江湖多年,可如今竟落這么個下場!以老夫之見,只有各位江湖豪杰聯合起來,才能懲惡除奸。”
一個大和尚點了點頭,“阿彌陀佛,雷施主說得有理,但依貧僧之見,選盟主實在不是件小事,需要從長計議。”
“老和尚說得沒錯,”河西道上的龍頭大哥附和道,“老子有幾句話也要講,就算要選盟主,要怎么個選法?要我說,誰的拳頭大誰坐這位置!”
“兩位說得不錯,這確實不是件小事。但這也是件急事,眼前就有個很好的機會!”
“什么機會?”
雷俊看了韓煙一眼,“依老夫之見,武林盟主必須要有很高的聲望,其次還要技壓群雄方可。在座的名頭都很響亮,剩下的只有一件事了。”
“意思是要我們比拳頭?”那龍頭大哥有些興奮。
雷俊笑了笑,“這樣也未免太傷和氣。”他拍了拍手,幾個仆人擰著林青從廳后走了出來,“這就是殺害我師弟的真兇!”
林青站在那里,仿佛一塊冰。韓煙忘不了這種感覺,雖然他沒有見過他的臉,但是這種感覺是不會錯的,是他!韓煙握緊了劍,雷俊看了他一眼,神光湛湛,韓煙躁動的心情被這樣的眼神一掃,立即冷靜下來,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老人有些可怕。
“少堡主稍安勿躁!近日眾位豪杰定能幫你報仇雪恥!”雷俊繼續說道,“能殺我師弟的人,身手必然不差。老夫提議,今日誰能殺得了他,誰就是武林盟主!不知眾位有何意見?”
“好!誰能取其性命,我們便推他為盟主!”不少廳內的豪杰附和道。
“等一等,”那龍頭把刀插進地板,“老頭兒,這樣對這兄弟不太公平。”
“放心,這人在我這里幾日,我并未傷他,只是軟禁起來而已,完全可以和眾位豪杰交手!”
“老子還有個意見。”
“你說。”
“雖然這漢子是兇手,但也不能不講江湖道義!我們輪流與他交手,對他很不公平,萬一他體力不支,被人撿了漏兒。”他瞥了雷俊一眼,“難道我們還要推他當盟主?”
“不必擔心,我這里請來了江湖上的神醫李秋成。”
“你這老頭考慮得倒挺周到!”
雷俊點點頭,“諸位既然同意了,那便請吧,到武場比試。”
仆人遞給他一把刀。林青掃視著在場眾人,“誰先?”
話音剛落,場上眾人便有一人站出,這人面如白玉,青衫綸巾,一副書生打扮,似乎弱不禁風,但手里拿的兵器卻是一柄黑斧。
“‘黑斧手’齊付?”林青面帶嘲諷,“上次你在我手下敗的還不夠?”
“手底下見真章!”
話音未落,這人已經搶前一步,向前劈出三斧,處處攻敵要害,煞是兇狠,全然不像一個弱書生。韓煙暗贊一聲,這三斧至少需要十幾年的苦練才能使出,看這人的年紀頂多不過二十三四歲,能有如此火候,實屬罕見。
林青卻只用了一刀,他向左后方退了一步,矮下身來,右手反握刀柄,身子向前猛進,刀刃劃過書生脖頸,鮮血直泄而出,眼看是不活了。
這一刀干凈利落,是從生死間習就的刀法,都是簡單的刀式。在場眾人紛紛感到脖頸有些發寒,仿佛這一刀是砍在自己身上一般。韓煙覺得自己要親手報仇,這輩子是不可能了,他握緊了劍。
“下一個。”
這些人都是久經江湖的好手,這一刀雖然鎮住了他們,但這只是暫時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時,又有一人走上前來,這人是河西道上的龍頭徐麒。
“兄弟,老子和你比比刀。”
林青點點頭,對方是個高手,他握緊了刀。
徐麟使的自創的“破風刀”,刀勢展開,綿密異常,水潑不進,雖然說刀法尚猛,但徐麟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威力極大。
“這河西道上的老大手下很硬,這兇手怕是要吃虧。”不知何時,林振南走到韓、丁二人近旁,“侄兒,我們之間怕是有些誤會,此地暫時說不清楚,但有件事……”
韓煙警惕著,“上次你軟禁我于林府,難道你還以為,我會信你?”
林振南苦笑一聲,“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聽我言倒也罷了。但這件事,恐怕與你父親之死有些關系。”
韓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說。”
“早年間,我與你父親是好友,我知道他和他師兄,也就是的‘天下第一莊’莊主關系并不好,甚至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你的話我怎么相信?”
“你可以不信,但你……”
“林兄,別來無恙。”不知什么時候,莊主已經站在兩人身后,他們竟絲毫不曾發覺!林振南緩緩轉過頭,寒毛直豎,沒想到雷俊的功力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雷莊主,別來無恙。”
“林兄莫非也想當武林盟主?”莊主說話毫不客氣。
“雷兄在此,這盟主自然沒有我的份,我只希望能為過世的韓兄報仇罷了。”
“這兇手今日必然葬身于此。”雷俊點點頭,對韓煙說道:“二位大可放心。”
“多謝莊主,此事全靠您老人家,大恩大德,永世難忘。”韓煙拱手道。
此刻武場上,兩人正殺得難解難分,林青還未遇到如此密不透風的刀法,他伸出去的每一刀,對方都能接住,難以傷他分毫,局勢膠著,誰也殺不了誰。
這時候,徐麒后退一步,刀橫身前,“不打了,兄弟!你的刀法不錯,再打下去我輸定了。”這是“破風刀”唯一的弱點,不能持久,林青跟他這么耗下去,他輸定了。
“你認輸?”
“認輸。如果你這次大難不死,”徐麒看了雷俊一眼,“老子就和你交個朋友。”
“好。”
誰也沒想到竟是這個結果,這性子粗豪的龍頭竟然和兇手交上了朋友。徐麒也敗了,豪杰們誰也不敢再出手,他們自問武功沒有能超出他的。盟主的位置雖然誘人,但性命更重要些,這些人都明白這點。韓煙見此情況,心里更是發涼,事到如今,竟然沒有人能殺得了他!他想到雷俊,這人既然能擒住兇手,必然也能殺得了他!
韓煙正要開口,卻發現到了山莊以后一言不發的丁零,這個時候竟然走到場上,看這架勢,分明是要領教林青的刀招。
“不可魯莽!”韓煙向前拉住他,“你不是對手!不可枉送了性命!”
丁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他的刀法好像在哪見過。”
“你說什么?”
丁零沒有理他,便走到林青面前:“我想領教閣下的刀法。”
林青看著他,這人實在不像是有武功的人,“我不殺廢物。”
“我不是廢物,我是個廚子。”
“那你的刀?”
丁零在腰間抽出了菜刀,“在這。”
“請出手。”
丁零亮出刀,他的刀很短,要劈到對方,必須要近身,兇險異常,要搶占先手才有勝算。韓煙提醒他,“丁兄,近身!”
這提醒已經有些來不及,林青不會給丁零這個機會,他已出手,刀芒閃過,疾如奔雷,刀鋒反撩丁零胸口。韓煙閉上眼,不想再看,這一刀就連他也沒法躲過,丁零怕是要血濺武場了。
丁零連忙后退一步,刀橫胸前,胸口險些受了一刀。剛剛與死亡擦肩而過,背后滲出冷汗。林青有些驚訝,這一刀他雖然并未用盡全力,但足以致命,可現在竟被眼前這人躲過了。林青神色凝重起來,他看得出,丁零這一刀十分精準,出刀的角度幾乎無可挑剔,沒有多年的苦練是根本使不出的。
丁零搶前一步,人帶刀勢,斜劈對方左胸。又是完美的一刀,這刀芒竟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多年的經驗已經讓他的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甚至是在睡夢中也能使刀,林青下意識持刀橫檔,雙方一觸即分,他緊接著前踏一步,刀也接著遞出,攻向丁零腰間,這一刀已經使上了八分內力,氣勢如虹,他相信對方已經躲不開。但丁零竟像早已料到這招一般,向后退出去的瞬間便已側身,刀隨之揮向林青咽喉,他已經近了林青的身。這一刀十分兇險,只能躲,撤刀回防早已來不及!林青立即雙腿下曲,身子放平,刀鋒從他鼻尖擦過,躲過這一招的同時,長刀便已向后揮去,直取丁零雙腿,丁零竟然又料到了這招,雙足猛然發力,向前躍出,躲過這刀。兩人分開了。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但雙方刀招之精妙,使得在場眾人眼花繚亂。
“這兩人交起手來倒有些像……”徐麟若有所思。
“像同門在拆招!”林振南看著丁零的背影,“我低估了那個青年。”
兩人又戰到一處,但任誰也奈何不了誰,林青每一刀的角度對方似乎都已經料到,而丁零自也奈何不了林青。幾個回合之后,兩人誰也不出手了。
丁零一臉疑惑,開口道:“你以前也是廚子?”
林青沉默著。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此刻心里卻充滿了對這青年的疑問,“不是。你不是廚子,廚子又怎會使出這刀法?”
丁零若有所思,又搖了搖頭,“我打不過你,我認輸。”
他下了場,走到韓煙身邊。看著他的背影,林青的神色忽然有些奇怪,又忽然大笑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在場功力最高的是雷俊,他自然早就看出了丁零的古怪之處,這人看起來卻沒有半點武功的樣子,但竟能與這殺手拆招,幾個回合下來竟絲毫不落下風,簡直就是奇聞。雖然他沒有料到這種情況,但這場戲他必須要演下去,時機到了,在場之人絕沒有愿意再與林青交手的了。
雷俊掃視著眾人,“眾位豪杰,不知各位還有要出手的嗎?”他很滿意,“既然眾位不愿出手,那老夫要為韓少堡主報仇,主持公道!”
雷俊緩緩走上武場,“林青,出手吧。”
“倒要領教莊主高招了!”
林青已經出刀,他已經消耗不小,此刻只求速戰。雷俊神色冷峻,內力早已催發,仔細看去,竟能隱隱聽到他體內傳來雷鳴之聲!他的功力已到了催發異象的地步。在場眾人大驚失色,“天下第一莊”莊主武功高深莫測,江湖上人盡皆知,但誰也沒有料到雷俊的武功竟到了這一步,這種境界幾百年來只出過一個,見聞頗多的老江湖們想到的只有一人:幾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那個奇人,不過他早已失蹤,音訊全無。現在看來要出第二個了。
“這老頭功力竟至如此,這盟主他當定了。”徐麒神色十分嚴肅,“這兄弟兇險了。”
這時,韓煙卻感到自身的氣血一陣翻涌,就連體內的經脈運行都有些紊亂,臉上青白不定,相隔如此之遠,雷俊的功力竟然會波及到他!但他看到其他人根本沒受到這種影響,實在是奇怪,他立即凝定心神,調理內息起來,再也無心觀戰。
兩人出手了,幾個呼吸之間便已經交手數個回合。雷俊所習的奔雷法施展開來,裹挾雷霆之威,林青每一次出刀,竟感覺手里的刀有些不受自己控制,雷俊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成了實質,他像在泥潭里出刀一樣處處受到牽制。
但這二十多年的刀絕不是白練的,刀已成了他的手,有了生命。雖然揮刀受到影響,但多年的經驗卻使他冷靜得很。這場戲他需要演下去。兩人又戰在一起,他們所使的都是最基本的招法,武功到了這種境界,最平常的一招也能發揮出最精妙的威力。一時間,人影紛雜,飛沙走石,眾人皆看不清他們是怎樣出手的。林青已經將自己的潛力全部發揮出來,雷俊出手狠辣,絕不想留他活口!
林青消耗不少,再拖延下去,他就要露出破綻了!他決定要用那一招,雷俊并不想給他這種機會,功力催發至十二分,林青在他手底下只能抵擋的份兒,出刀攻擊難如登天。他握緊了刀,故意賣了個破綻,雷俊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繞過林青背后,右掌推出,內力催吐。林青頓覺五內俱焚,一口鮮血噴出,受了重傷,但這也給了他出刀的機會!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這一刀。
一瞬間,他便已劈出無數刀,漫天刀影,每一刀都切向雷俊全身各處,這刀從地底深處而來,細細看去,又仿佛什么也沒有。這一招無論如何接,都會露出破綻,死于亂刀之下,雷俊懂得這點,所以他沒有躲開,而是雙掌前推,內勁隔空噴出,后發先至,天空似有一道雷霆閃過,林青身子便倒飛而出。這一刀還未完全發出,便已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