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蛇之夏理論框架下看三星堆文明爭議背后的幾個思維誤區

2019年11月至2020年5月,在三星堆原來已挖掘的1和2號“祭祀坑”旁邊,又新發現6座“祭祀坑”。這8座“祭司坑”均位于1986年挖掘時搭建的大棚內,時隔35年后才被發現,這也是讓人“震驚”的地方。2021年,3月20日,央視新聞進行了長時間的考古現場挖掘直播。從位置關系看,這8座坑應是一個有機整體。從新6座“祭祀坑”出土文物看,與原來1和2號坑的文物風格屬于同一批文物,已出土文物包括金面具殘片、鳥型金飾片、金箔、眼部有彩繪銅頭像、巨青銅面具、青銅神樹、象牙、精美牙雕殘件、玉琮、玉石器等重要文物500余件。


央視的長時間直播,朋友圈的刷屏,掀起了三星堆考古熱。有人說,考古領域是"民科”泛濫重災區,在互聯網提供自媒體便利情況下,“民科”們都最愛急于表達自己的“高見”,各種奇葩言論令人腦昏目眩。其中最多的是“外星文明論”,本號主只能無力吐槽:對人類歷史文明發展認知越是有限,越容易把不能理解的“文明盲區”推給外星人。當然,也有個別體制內“專家”,自以為看到各種道聽途說,比如世界一些地方的所謂“史前核反應堆”、“史前核大戰”等花邊新聞,也在相信外星人光臨地球。本號主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對外星人是否光臨地球給人類帶來文明也頗多疑惑,然經過十幾年的閱讀、學習和分析研究,幾乎所有原來迷惑不解的地方,在“鷹蛇之夏”理論框架下都有了清晰的答案,所有古文明成果就是地球人類先人們所創造,都有跡可循,無需推給外星人!今人對歷史認知有限,不能拿矮化先人們的成就來當今人無知的遮羞布。當然,到底有沒有外星人,是否光臨過地球,可以繼續保持開放態度。

對三星堆文明另外一個網絡大戰焦點是“外來文明”與“本土文明之爭”。在爭奪“本土文明”的背后實際要表達的是“本土人種”與“外來移民”之爭。這實際上是今天許多中國人以及某些官方思維的敏感誤區!本號主,對這個問題有過很長時間的研究和思索。

國人需要卸掉的第一個思想包袱是:把今天自己生活的地方,想當然認為萬年以來自己的祖宗也生活在這里。譬如“湖南中心論”,什么人類和文明均起源于湖南論,其迷思核心是要把湖南這塊地方“有”還是“沒有”的東西都想當然認為是現代湖南人的祖先所創造,從而給自己臉上貼金,變成“文化自信”資本。但如果有人能認真調查研究一下這個問題:在500、1000、2000、3000、5000、10000年這幾個時間段內,會有多少現代湖南人的祖先生活在湖南這個地方?恐怕在第一個500年時間段內,就要刷掉一大半現代湖南人。江西填湖廣是明初大移民的一部分,葛劍雄、曹樹基《簡明中國移民史》有個算法(明代部分是曹樹基負責撰寫):洪武二十六年(1398)兩湖人口470萬,大約對半分,其中湖北省人口八成來自江西(南昌諸縣為主,還有饒州府、吉安府、九江府的)。湖南省人口,元末明初移民占總人口的39%左右,即105萬,其中江西移民占 74%左右。如果推算到10000年時間段內,還有多少現代湖南人的祖先生活在湖南?我只能呵呵。四川地方也是如此。元末明初和明末清初,四川經過戰亂(蒙古人屠殺、張獻忠屠蜀),導致人口急劇減少。因此從中央到地方各級官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吸引外地移民,湖廣移民和客家移民分別占當時四川總人口的40%和33%,這就是“湖廣填四川”。如果在這個“萬年一系”祖宗從不會動窩思維之下,自然就會想當然認為自己生活的地方所挖掘的萬年以來考古歷史一切都只能屬于自己祖先的。

國人需要卸掉的第二個思想包袱是:把自己民族今天的一切都想當然認為都是自己祖先所創造的。最近有位朋友發言也啟發了我,譬如受華夏文明影響的韓日越三國,這三國的表現也各有不同。用韓日越來對比中國,也許能對抱有“本土”思維的人有個啟發。熟悉歷史的人都知道,箕子遷朝鮮是朝鮮半島文明歷史的開端。周武王滅商之后,帝辛(商紂王)的叔父箕子帶領大約五千商朝遺留軍民遷徙到朝鮮半島建立了新政權,定都在大同江流域今平壤一帶,史稱箕子王朝或“殷氏箕子王朝”。其后,在西漢初年時,由燕國人衛滿(姬姓衛氏,衛國宗室后裔)率千余人進入朝鮮,推翻箕子朝鮮而自立,史稱“衛滿朝鮮”,公元前107年,漢武帝滅衛滿朝鮮,在朝鮮半島設置四郡,這就是漢樂浪四郡,朝鮮正式納入漢之版圖。



公元前一世紀至公元七世紀,東北少數民族扶余人在中國東北和朝鮮半島部分地區建立高句麗政權。唐朝統一了百濟、高句麗,建立熊津都護府、安東都護府。此后朝鮮半島部分地區先后受東北少數民族粟末族為主體建立的渤海國,以及遼、金、元等統治。明朝為了聯合朝鮮對付元朝的殘余勢力正式把鴨綠江以南割讓給朝鮮。從朝鮮半島政權發展變遷可以看出,朝鮮半島文明是由華夏族和漢人帶入的,朝鮮半島長期受儒家文化浸潤影響,長期使用漢字。站在中國人立場看歷史,朝鮮半島的文明來源和歷史都一清二楚。然而,最近十幾年來,韓國人篡改歷史和搶奪文明遺產行為,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比如最近韓國又把榫卯技術申遺成功。很多中國人還給他們送了不雅外號,如“棒子”“韓偷”“宇宙第一意淫大國”等等。然而如果我們反過來思考中國人自己的各種“本土”之爭行為,會不會與韓國人類似呢?站在全球文明歷史的發展高度看問題,中東文明時間要遠早于東亞,農業和青銅文明等一系列技術是從外部輸入也得到官方正式承認。那么我們是否可以思考:中國早期的文明政權如商、周是不是也是如箕子朝鮮、衛滿朝鮮一樣,是從現今中國國境線以外遷入而建立?周人把自己早期統治的地方謙卑地稱為“區夏”,是不是就類似于漢在朝鮮設置的四郡?

接下來回到核心的“祖宗”問題。當韓國人把文明歷史一切都說成是他們的,意思就是說都是他們祖先的。那么到底什么是韓國人祖宗?當箕子帶領五千殷商遺留軍民進入朝鮮時,朝鮮半島當然并不是無人地,而是早就生活了各個時期不斷遷入的“土著”。箕子帶領的五千殷商遺留軍民相比于土著而言,肯定屬于少數。當后來衛滿再帶領千余人進入朝鮮,這千余人相對朝鮮半島人口更是少數。當漢建立四郡統治,漢統治朝鮮的軍人和文官相比于朝鮮人口仍然是少數。那么今天朝鮮半島的族群或者狹隘地說Y染色體單倍群組成必然是歷史各個時期不斷遷徙而來不同人口或不同Y單倍群所融合而組成。至于現今朝鮮或韓國人中各Y單倍群所占比例是歷史各個時期各種因素所影響的結果。箕子和衛滿后代又會占現代朝鮮或韓國人多少比例呢?同樣,反過來我們可以思考中國人的“祖宗”問題,殷商或姬周的直系后裔,或者說原“華夏族”Y單倍群,所占現代中國人的頻率又會是多少?當我們這樣思考之后,類似于現代韓國人的祖先,現代中國人的祖先可能是歷史上各個不同時期遷徙到東亞“土著”,以及歷史上各個不同時期進入中國的文明族群建立各政權后裔所融合而形成的結果。從5000年共祖的Y單倍群看,現代中國人的祖宗可能不下千余位!從血統上看,幾千年融合,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當我們這樣思考,在回到三星堆問題上,非要用本土思維去爭奪“外來”還是“本土”祖宗所創造還有多少意義呢?

再來看看日本的文化和歷史。日本人組成也是史前和歷史各個不同時期遷入的人口所組成。日本的記載歷史是從徐福帶領3000童男童男女開始的。不管徐福東渡真假,并不能說“徐福帶領3000童男童男女”就是日本人的祖先,因為在徐福東渡之前,日本早就生活了史前各個時期遷入的人口。徐福帶領的3000童男童女相比于土著人口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日本的文明真正發展是從遣唐使開始的。從公元七世紀初至九世紀末約264年的時間里,日本為了學習中國文化,先后向唐朝派出十九次遣唐使團。其次數之多、規模之大、時間之久、內容之豐富,可謂空前。日本每次派出的遣唐使團多達百人以上,有時多至五百余人。中國的許多律令制度、文化藝術、科學技術以及風俗習慣等,通過他們傳入日本,對日本的社會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今天除現代文明之外的“日本文明”一切幾乎都是中國漢唐文化的傳承。而這個傳承是由日本人主動學習的。如果非要從“祖先崇拜”狹隘角度說,日本人能不能說日本文明一切當然都是“日本人祖先”所創造的?當然不能。現代科學發源于西方,我們現代中國人學習了西方科學,我很擔心再過幾百年后的不肖子孫,會不會認為科學就是從清末民國以來的他們的祖宗即現代我們給他們創造的?從日本案例,可以看出文明完全可以跨種族、跨民族通過學習而傳播傳承。

越南案例也是大致如此,不再細說。如果我們抱有必須一切都有祖宗所創造這種“自信”思維,否則就產生“自卑”情結,那這種“自信”或“自卑”情結就是很不健康的,就可能會釀成災難。比如日本人在明治維新后發展超越中國,就開始瞧不起中國了,就開始自大,就喜歡用“支那”稱呼中國,滿足其“日本”是本、中國是“支”的自大心理,最終發動侵略中國戰爭,意圖取代中國文明而自居之,日本侵略戰爭不僅給中國人,也給日本人自己帶來深重災難!韓國人目前的心態也是很危險的,正在步當年日本人的后塵,只是恐怕他沒有那個實力發動侵略戰爭去奪回他們地圖上的“韓國版圖”。

國人需要卸掉的第三個思想包袱是:“中原文明中心論”。在這種思維之下,在中原之外其他地區文明,如三星堆文明、良渚文明等,即使在現代中國國境以內,有些人也會有意或無意進行矮化,比如不愿意承認三星堆青銅文明要比二里頭或殷墟更早,就是一大表現。關于三星堆文明與長江、黃河流域其他考古文化遺址的關系,與印度、西亞和埃及文明之間的關系,本號爭取放在另外一篇文章講。

再總結一下,關于三星堆文明爭議誤區。各色“外星文明論”茶余飯后無聊閑談不妨礙。爭議誤區需要國人放下三大思想包袱:

把今天自己生活的地方,想當然認為萬年以來自己的祖宗也生活在這里。

把自己民族今天的一切都想當然認為都是自己祖先所創造的。

“中原文明中心論”。

三大包袱的核心是“祖宗”問題。但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大民族,如果從狹隘的Y單倍群講,實際上都不存在單一的祖宗問題!所以,當你說“中國人祖宗”問題的時候,你只能代表你自己的祖宗!你沒有權利代表所有“中國人的祖宗”。當然,如果按照現代分子學理論,地球上所有人都可以追溯到二十萬年前非洲的一個男人“亞當”!那是全地球人的祖宗!但這對于那些追求祖宗差異優越感的人還有意義嗎?當不再糾纏于“祖宗”問題之后,三星堆是外來還是本土之爭,還有意義嗎?讓歷史歸于歷史吧,歷史讓考古等科學來回答。讓祖宗歸于祖宗吧,分子人類學可以回答許多祖宗問題!歷史與祖宗的關系是十分復雜的,很多可能性都存在,希望我們都能保持謙卑開放心態,來面對和接受歷史的一切,這應該成為現代文明人的最基本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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