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如往常一樣,清掃院內,給花樹澆水,即使蕭鵬回來了,她也依舊如此。
“篤篤篤”
尺素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水壺,開門便見一男子站在門前,他穿著藍色外衫,一雙桃花眼中含笑,尺素笑道:“我家公子不在院內。”
她說著,便要關上門。
一只手推住了門,尺素抬頭,卻見男子笑道:“大白天便緊關院門,院內的花花草草該有多寂寞。”
他的一句話倒引得尺素掩面而笑。她讓開步道:“公子出去了,閣下若是想等,便隨我進來吧。”
陸無為曾來過院中,卻無緣見這院中山石怪樹之景。李易痕跟在尺素身后,他嘆道:“蕭公子真是個妙人。”
他又看看尺素道:“這一山一石之景若不是情趣通達之人,萬不能設計得法”尺素不語,只是在前走著,他看著那盆景瓶花,若不是有心靈之人打理,只怕也難有此疏瘦古怪,清靈入畫之態。
他隨著尺素步入一屋,門外的案幾上攤著些書,尺素笑道:“今日天晴,便將書拿出來曬一曬。”
李易痕隨意看了眼,便是一些醫科藥理之類的書。
尺素將書翻面道:“我們公子天資聰穎,看過的書便能活學活用,有一日小姐要他配出一冷凝香,他倒真就做了出來。”
她說罷,又頓了頓,轉頭看著李易痕,扶了扶身,便又退了下去。
屋內字畫古玩應有盡有,最能吸引李易痕的卻是墻上掛著的一幅少女游園圖。他正要湊近仔細觀摩,卻聽身后有腳步聲,這一次進來的是拂袖。
兩人見了面,拂袖愣在原地,一雙手隱在嫩黃的水袖里不知所措。
蕭鵬走了進來,他穿著素色長衫,一張臉溫和謙遜,他正是關在禁地里的那位公子。
蕭鵬見到李易痕,便恭手道:“不知李兄來找我,可有什么事?”
李易痕笑著將手伸出,道:“也沒什么,就是來還個傘。”
蕭鵬接過傘,問道:“陸兄怎么沒一起來?”
李易痕道:“他不太方便么.....”
話剛出口,卻見清兒跑了進來拉著李易痕便向外走道:“徐伯想起了些東西,快跟我來。”
李易痕尷尬的回過頭,笑道:“告辭。”
徐伯坐在灶爐旁,他佝僂著身子,一雙粗糙的手握著柴薪雙眼直直的盯著爐灶內的烈火發愣。
金丹掀開鍋蓋,嘗了一口粥,道:“徐伯,火不用那么大。”
“徐伯!”金丹又喊了一聲。
徐伯手中的柴散落一地,灶房的門本就是敞開的,可一陣勁風襲過,木門狠狠的在墻上又撞擊 幾下。
金丹提著大木勺擋在的徐伯面前,只見一男子站在門口,他背著陽光,金丹看不清他的臉。
徐伯瞇著眼看著男子,忽就起身彎腰道:“公子。”
金丹皺著眉,男子一劍便將金丹擋在前的木勺在勺頭刺穿個洞。金丹挪開勺子,蕭鵬就在面前,她驚訝道:“是你!”
來不及思考間,金丹便已出手,她還不忘喊道:“徐伯快走。”
徐伯還在奇怪,蕭鵬便一掌將金丹打翻在地,他冷冷的看著金丹道:“你反應倒快,只可惜,現在的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提著劍一步步緊逼徐伯,徐伯被嚇得面無血色,瑟縮道:“公,公子。”
金丹喊道:“你那天,你那天自己從禁地走了出來,就在黃昏,蕭西隆死的那天”
徐伯聽了,看向蕭鵬的臉更是震驚。
徐伯踉蹌著向后跑著,奈何這廚房雜物甚多,他沒跑幾步便絆了個跟頭。徐伯慘白著臉問道:“公子為什么要殺我?”
蕭鵬冷眼看著他道:“在我父親的杯里下散功散,二十年前你便該死了。”
他又看著金丹,金丹在地上掙扎幾下,他又冷笑道:“你個偷兒來青木山莊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瞇著眼喃喃道:“你莫不是知道了.....”
“你是那位俠士的兒子?”徐伯仿佛想起了什么,他震驚著看著蕭鵬,卻淚流滿面:“好,好,想不到你都這么大了,我這么多年卻是沒認出你”
百花苑依舊清香淡雅,拂袖跑了進來,苑內空落落的,沒有小廝也沒有女婢。拂袖小心的推開門,果然,這百花苑中,除了清兒,已無人敢來照顧蕭夢琦了。
蕭夢琦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她的額頭上還有汗珠,一張唇蒼白而干裂。拂袖慢慢的走過去,只聽蕭夢琦夢囈般喃喃道:“水,水。”
拂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剛要拿過去,卻又站定道:“小姐,你現在不能沾水。”
蕭夢琦似是聽不見,依舊喃喃道:“水,水。”
拂袖聲音很輕:“小姐,小姐?”
一把珠釵自上而下,不偏不倚,正要向蕭夢琦的胸口上那道傷口扎去。
拂袖的手忽然停在空中,她回過頭,一雙眼滿是憤怒,卻見抓著自己手的人是清兒。
她嚇得睜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清兒,你不是和李易痕去后.....”
話未說完,李易痕便出現在屋內,他看著拂袖,道:“我沒去,自有人替我去。”
清兒一雙眼看著拂袖,失望,怒火都盡在眼底,她終于問道:“你為什么要殺小姐?”
李易痕道:“先帶她去個地方,一切便會大白。”
拂袖聽后,面色一變,反手將珠花轉向,一擊便劃破了清兒的手腕。細小的傷口滲出血來,清兒也出了手,兩個女人過招,李易痕算是在青木山莊中看到第二次了。
清兒與拂袖都是不留余地的向對方攻去,清兒許是真的憤怒至極,她將拂袖逼到床腳,便要鎖住清兒的咽喉,拂袖一笑,一只手擋住攻勢,另一只手向床上昏睡的蕭夢琦攻去。
清兒見此便慌了手腳,卻被得逞的拂袖以一招大拍手擊中了胸口。
李易痕不再觀戰,跑過去一招擒住了拂袖。他看著受傷的清兒便要檢查傷勢,清兒一拍他的手道:“她功力不深,我沒事,快帶她去。”
徐伯終于想了起來,二十年前,那對夫妻帶來的小男孩,那孩子有一雙大而澄亮的眼睛,那位夫人端莊又美麗,笑起來如夏日的蓮花。
蕭鵬踱步在兩人之間,他看著金丹道:“我本不想今日殺徐伯,只是不巧你在這兒,不知是你的運氣不好,還是我的不好。”
他說罷,便向金丹靠近,他衣袖無風自擺,金丹一雙眼緊盯著他的衣袖,蕭鵬眼神忽變凌厲,一指便向金丹的天突穴攻去。金丹知道,此時蕭鵬不會讓自己馬上死。
勁風襲過,徐伯本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金丹一雙眼放松下來,看著眼前的來人,道:“我都受傷了。”
陸無為走過來,將金丹扶起笑道:“金姑娘無事。”
蕭鵬一只手還保持著原來的攻勢,只是他的出手被一人擋住。顧辰珩站在他的對面,也是一只手,兩指夾住了蕭鵬的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