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什么,大概生活就是這樣。說大道理的人那么多,不知道該聽誰的故事。今晚又難眠了,你也會偶爾想起么?選了這條路就注定結局不同,后悔遺憾要從何說起?
某一天早上莫名的不想去公司,質疑為什么要過這樣的生活?曾經高揚著的頭顱究竟如何了,申景賢一只手按在眉頭一手撐在床上,他想了想干脆躺了回去。盯著房頂腦子里一片空白,今天是星期幾?
床頭的電話響個不停,申景賢不耐煩的隨手按斷。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肚子餓的咕嚕嚕的叫。厚重的黑色窗簾擋住了所有陽光,室內依舊是一片昏暗。手機里顯示著數個未接來電,他卻不想理會。
房間里的擺設簡單的過分,很大的空間里只有一張很大的床,地上鋪著羊毛地毯落地窗前掛著黑色的厚重窗簾。整體的氛圍有些許壓抑,房間也更顯空曠缺少人氣。肖景賢睡眠不好,他需要絕對的安靜還要處于黑暗環境才能入睡。說起來不吃安眠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醫生說他不能再肆意的靠吃安眠藥來強迫睡眠。藥物依賴的跡象已經很明顯,況且他們都清楚這根本是治標不治本。
申景賢的失眠癥由來已久,有些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習慣。與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如窩在沙發上看會電影,其實客廳的投影機常常整晚的開著。影片反反復復的播放著那一兩部,周星馳的《大話西游》和《喜劇之王》。他最喜歡的中國演員是周星馳,最喜歡的中國導演也是周星馳,最喜歡的悲劇是《大話西游》,最喜歡的喜劇是《喜劇之王》。當然很多年后他開始動搖,《喜劇之王》也許比《大話西游》還要悲傷。人生總是這樣,一開始的喜劇不知怎么就慢慢變成了悲劇,曾經的甜蜜造就了今日的傷痛與無奈。
大屏幕上的孫悟空又在說著那段告白: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直到我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景賢就對著屏幕發呆,縱使時光逝去不復返曾經何曾煙消云散。人生恍如弈棋,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奈何人生還不如弈棋因為你不可以悔棋。有些人錯過了就不再有,沒有如果。那時還年輕不懂得愛情,總以為還有明天,還會遇到更好的。也許你會遇到更好的,可不是對的那個人了。
在申景賢的記憶里的那個女孩再不會走到他的面前了,人都在變也許伊人憔悴美貌不再但是她永在記憶深處。他想過無數次,也許迷途知返不晚。在事業最低谷最困難的時候他從未放棄不曾猶豫,在商場上奮戰廝殺不覺艱辛苦痛,可是一天終于功成名就卻守著萬丈榮光無人分享是孤寂是無奈是凄涼。葡萄美酒夜光杯,佳人知音何處尋?
他不是不愛她,只是他覺得那時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可是他那時還不懂自己的心。他被自尊心折磨,就在身邊的幸福我們常常不自知,他一直在忙著規劃美好未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弄丟了自己心愛的人。在申景賢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各式各樣的,其中也有很多好姑娘。自她以后他交往過很多女朋友,可他再也不能將與她們間的感情稱為愛情只是好感。她們愛他的成熟穩重有內涵甚至他眉眼里的憂郁。她們也肯為他付出,說著情話時不時的撒嬌,溫柔似水永遠配合他的格調與愛好。可是他不愛,這不是愛情不過是一場場絕妙的角色扮演。連他自己也成了一出木偶戲的一部分,生活再無驚喜。
要強的性格和世家的出身讓申景賢天性高傲,不服輸。他禮貌周全風度翩翩卻是讓人不敢貿然靠近,他雖然臉上是標準的露八顆牙齒的笑容讓人賞心悅目卻也有一種無形的距離感籠罩。他拒絕了家里的安排不去上貴族學校,因為他早受夠了一群幼稚鬼的惡劣游戲。就像是假面舞會,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在面具后面窺視。他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也不想要成為其中的一份子,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不會走一條自己不喜歡的路,因為他清楚一旦選擇了就是一生的承諾。沒人能保證選了哪條路一定會光明,故事總有曲折。但是他至少知道這條路上可預測的未來是他不喜歡的,他還年輕決不愿就這樣放棄抵抗做了縮頭龜。
也許圈子里的人永遠也走不出,回首過往再看今朝歷史驚人的相似。肖景賢在他十七歲的時候為自己的人生做了一次主,十七歲的男孩有他的驕傲與堅持。他最后如愿去了一所普通的重點中學讀書,脫掉一身大牌穿上校服。他每天的生活也簡單,上課吃飯睡覺偶爾打打籃球也得應對密集的考試。不過那時候就覺得開心自信,不在乎校服丑也能忍受食堂難吃的飯菜。什么白天鵝丑小鴨都無所謂,哭還是笑都如此真實。沒有驕奢淫逸的浮躁與膚淺,踏實的走過這一段旅途。其實無論把自己捧的多高,你也只是你原有的樣子。
申景賢喜歡了一個女孩,他也說不清是為什么。看著她的眼睛就感到迷醉,瞥見她的笑容就覺得甜蜜。大概這就是心動的感覺,不能抵抗不能退步不能形容也很難理解。他從來都是個理性的人,做事向來思慮周全到了這件事卻是全無章法亂了陣腳。她不是什么女神,長的不算頂漂亮的身上卻是清雅淡然的氣質。他覺得這個女孩有點酷,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也不是特立獨行到顯眼,但是她就是與眾不同。誰知道呢,總有那么一兩個人在你的生命中有重要的位置,在你眼中閃閃發光。
他為她做了自己最不懈的‘蠢事’,寫情書,寄信,送花,假裝偶遇可惜她全無回應。他也不放棄,不會輕易得到的才更珍貴。他想也許是自己太直白嚇到人了呢,總有一條路通向她的世界。做不成戀人至少可以做朋友,做成了朋友就有機會。他知道她喜歡讀書,就跑到書店里認真的挑選回來的時候在扉頁寫上,‘送給我喜歡的你’。他這么一來二去的,同學們想不察覺都難有人八卦還膽肥問他:景賢你是不是喜歡李允?他既不生氣,也不解釋沒有害羞和尷尬,好像這事與他無關。好多人也許會選擇在眾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說愛,不過申并不喜歡這種方式。喜歡是自我的事,不需要他人的捧場。他自然是成竹在胸的,但是他不想她厭惡。
他們成了朋友,申很開心。好事不怕晚,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接觸之后他覺得李允真的是個好女孩,對她的喜歡隨著歲月流逝而無減。申覺得自己還是喜歡這個女孩,淡然的態度溫馨的笑容。他們不是每天見面,適度的保持距離即便在同一所學校偶爾也會寫寫信。在別人眼里他們相處的模式很奇怪,有一些熱情奔放的女孩子追求申景賢,他總是說:對不起,我已經心有所屬你來晚了。眼見就要高三了,申同學變得著急起來,因為他家里已經開始對他施加壓力。離開是早晚的事,可是他還沒有牽過自己喜歡的女孩的手。有時候他也想或許這會成為他人生中一個大大的遺憾,也許是自己自信過了頭。他聽說喜歡這種事很微妙,對方不會因為你很優秀很完美就一定會中意,努力堅持也不一定會有收獲。申同學度過了一段對他來說非常苦惱的生活,他心煩意亂卻毫無辦法。
暑假馬上就要開始了,父親早早的和他約談。他不會參加國內高考,而是參加SAT。他馬上要面對的是狂轟亂炸的補習課程,也許是時候有一個了結。他想要一個結果,他想問李允: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收拾好心情下定決心的少年毅然決定坦然的面對,他提前寫好了信約李允放學后見面說有重要的事情。
李允是有點單純可她并不是沒有腦子,虧得申同學那么聰明。哪個女孩子沒有一顆少女心,也許她比別人遲鈍一些可是申同學毫不掩飾的心情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只是有自己的考慮,十七八歲的孩子真的懂愛情嗎?突如其來的愛慕是好事還是壞事?她不是傳統守舊只是更傾向于懷疑,是不是對方的一時興起又或者只是一個玩笑。她也懵懵懂懂的故而小心翼翼,她看到了他的誠意也喜歡他的體諒和努力她想時間會給出答案,比起稍縱即逝的絢爛煙火她更喜歡細水長流的清泉。她知道在對他的考驗的時候自己早已經淪陷,都說青春無悔她更盼能夠互相珍惜。他送過的書,他寫過的信,他的告白,他的等待,滿腦子的他這才是少女的真心。那天收到他的一封信,信里說要見面說重要的事。她的心是矛盾的,止不住的猜測,他要說什么?他的優秀他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他的桃花運也一直很好他身邊圍著無數漂亮女孩,那么多人中為什么會是自己?有時她想,要是他不這么優秀就好了,如果他不是那么帥氣就好了,也許自己就不用像現在一樣害怕,還沒有開始就在擔心結局。
他們兩個如約而至,少男少女遙遙相望不知該如何走近。仿佛在彼此的面容看到答案,申同學難得的嚴肅他快步上前握住女孩的手:我喜歡你,到今天這感覺太強烈。一個人好辛苦你可否給我一個回應?做我女朋友吧,李允!女孩子有片刻失神,兩只手握在一起是答案。接下來的日子是每天甜蜜,低調內斂卻是真心愛戀。他告訴她自己要轉學去國際學校要參加SAT,希望女孩不要太過擔心。他怕她傷心,故作為輕松說距離產生美,其實他的心里亦是苦痛。李允說她不后悔,只是他們人生路不同恐怕此情難長久。
那時自信此心不會變,不知道時間帶走了熱情現實更殘酷。那個夏天一切都如此美好,哪怕無盡的補習功課和酷暑。他和家人坦白自己有了喜歡的女孩,非常喜歡的程度。希望以后可以攜手一生,人生中第一次不想錯過一個人。他向來都是得寵的,父母理解兒子的心情私下里趕忙做功課。媽媽勸他不要著急,要問問女孩的意思。他高興的與女孩談起,得到的卻是沉默。他覺得委屈了,不懂了,當他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時等來的卻只有沉默。他說服自己,還有時間要給她時間去考慮。在此之后很長時間誰也沒有再去提及那件事,他們一起成長是戀人是朋友。
申景賢轉學去了國際學校每天都更努力的學習,放學后還要家教補習做不完的作業聽不完的聽力。他依舊記得寫信給她,寫夠五封就寄給她。他不能放棄學業,因為耶魯是他的夢想。他不想放手,因為她是自己的喜歡。少年的堅持是辛苦,為什么愛情和夢想是矛盾?他不知道事情怎么變這樣,未來艱難我們可以走到嗎?他知道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漸漸的他可以說一口流利標準的英文考過托福,他可以說簡單的法語,他試著用法語寫信給她,因為法語是浪漫的語言。他學會了游泳,籃球也打的更好,因為只有好的成績還遠遠不夠。他們偶爾也能見上一面,李允發現自己喜歡的少年在快速的成長,他長的更高,瘦了,即便臉上有明顯的黑眼圈也無損于棱角分明的帥氣臉龐。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他值得更好的。
申景賢最終如愿的考入了耶魯大學,李允卻明確的表達了分手的意愿。大概那是他度過最黑暗的時光,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是他學會最深刻的道理。他不想說話,也不想問為什么。他忍著心痛投入美利堅的懷抱,他想以后總會有更好的人,路上有不絕的風景。他不要低聲下氣的挽留,他不要踐踏自己的尊嚴堵上自尊心。他曾經那么喜歡一個人,他曾經安安靜靜的等她,他曾經想過與她的美好未來,如今因她一句話都成泡沫。他不想掉眼淚,曾經許多到底算是一場夢。
他決心忘掉,他決定干脆放手,也許這是最好結局,少年自有他的驕傲。后來他有了很多女朋友,他放縱自己,他以為這樣可以撫慰心傷。
故事早就結局,一切仿佛風清云淡沒了痕跡。為什么還會想起,在記憶深處,在夢里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始終還在。回國以后忍不住打聽她的消息,他們說你不要再問了。申景賢得到了他最想不到的答案,寧愿她牽了別人的手,寧愿她喜歡了其他人,今天里他真是欲哭無淚。
他去到她家里,開門的是她媽咪,看了他一眼問是景賢嗎?他的眼淚就那么掉了下來。她的房間仍是原來的樣子,就好像她一直都在。她媽咪從柜子里拿出一盒的信交到他手里,她說也許有一天你會來如果有機會就把這些交給你。小允和我說你很好,你父親也來家里談過你們的事,那時她的身體……。他倉皇的跑出去,緊緊抱著手里的盒子大腦一片空白。
信里她說:對不起沒告訴你實情,可是我太喜歡你比我想象中要多很多。我任性的沒有去做化療,因為樣子會很難看。當我知道我身患此癥的時候,我在想我該拿你怎么辦?我不想離開這世界,不想離開爸爸媽媽,不想離開你!你寄來的每一封信我都反反復復的讀過,你的進步我都為你感到高興,你有不斷的精彩,我卻在不斷衰敗,我的傷心是難以言表。我想說謝謝你申景賢,你就是我人生里的彩蛋,是天賜的驚喜。謝謝你陪伴我走過的日子,我很開心,很滿足。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可是我的命運已經不可改我不希望你美好的未來因為我出現任何變動。我知道你的努力,你的執著,我也為此欣賞你愛慕你。你永遠都在我心中,我想比起喜歡,我是愛你,希望你以后能過得好。
遙遠的她,不可以再歸家,我在夢里面卻始終只有她。肖景賢在KTV唱歌,每一次這首遙遠的她都把人唱到哭,無數的姑娘對他表白,他說:對不起你來晚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也許有一天他終會和別的姑娘結婚組建家庭,有了新的生活治好了失眠癥,但是她永遠都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