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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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是的,非常好,與她認識已有七年之久,而我真正關心到她帶給她歡笑的日子卻只有短短兩年。

狼心狗肺的我一定不知道,之后的日子她還如往常一樣的有著滔滔不絕的話想要對我說。

七年里我變了許多,但我怎么也沒有想過,無情的命運會對我開一場如此盛大的玩笑。

我時常一個人坐在喧囂的街邊,坐在綠意如織的草地上,或是公園安逸的長椅上。

靜靜地帶著耳機聽著音樂,歌單里只有兩首歌,兩首不同歌手演繹的遙遠的她,循環播放。

微風拂過,我放下耳機,靜靜感受著風的流動,癡癡地看向遠方的天空,也許那邊是天堂的方向。


第一次遇見她是在14歲的時候,因為上初中的緣故,搬來了這座并不繁華的城市。

這時候我對老天還是抱有感激的,我慶幸在這陌生的地方能遇到這么好的一個姑娘。

搬家的時候,她有些奇怪的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我們一家三口,她的新鄰居。

而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變得有些異樣。比我矮一頭的個子,留著當時流行的中短型蘑菇頭,全身充溢著少女的純情和青春的風采,走起路來頭發忽閃忽閃,可愛極了。

留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以及她嘴角輕盈的笑意。

當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逐漸發燙的臉變得通紅,有點滑稽滑稽,令我不知所措。

我知道她一直還是笑盈盈地看著我,是帶著奇怪,也許還有絲欣喜,令我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還記得老媽遞給她一個蘋果,說,小妹妹,我們以后就是鄰居了,多多關照我家非非。

你開心地接過蘋果,噗嗤一聲笑了,他叫非非啊,好的阿姨,我一定照顧好他。說完她便轉身邁著輕盈的步子一蹦三跳地走開了,我始終紅著臉看著你的背影。

我知道,那時的我靦腆得像個大姑娘,而她卻利落得像個假小子。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也許是不適應新家,滿腦子都是她臉上掛著的輕盈卻有些遙遠的笑,我輾轉反側,思索到最后才發現自己沒有靠近你的勇氣。

在那個并不知道愛是什么的年齡,心里卻燃起了一團難以熄滅的心火。

我想,她一定是天上的天使,是老天給的恩賜,我哪配得上人家。

從那以后,我不再允許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是她的天真活潑始終牽動著我的心。

我開始注意她的舉動,在乎她的行蹤。我那時長相可愛,街坊鄰居對我這個新來客還是比較喜歡的。從他們的口中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田遙。

一位老大爺還向我打趣,咋啦小胖子,看上人家啦?在他們的笑聲中我覺得無地自容,奔似地回了家,心中的那簇火苗顯得愈加旺盛。

我幾乎把她當作了開在我內心世界中唯一一朵美麗的花,只要她不嫌棄,我愿意一直留著這樣一片位置給她。

經過打聽,我知道了她在另一所初中上學,這令我失望至極,于是我每次放學都會刻意的在小區門口等著,等著那一個世界中最閃亮的身影,然后默默跟在她后面,一起回家。

直到有一次,我依然跟在她后面低著頭紅著臉默默地走著。而這次她走得很慢,連頭發也沒有太大的起伏。我想象不到她那天真的腦袋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在矛盾中我跟隨著她放慢了腳步,按捺住狂熱的心跳,緩慢前行。

只是她卻突然停住,猝不及防的我險些撞到了她的身上。她募得轉過頭,一頭烏黑的短發甩了甩,臉上帶著那種一慣的,令人回味無窮的笑。

我就在這一刻失去了正常的思維水平,似乎也失去了語言能力。本就靦腆的我此時像一個被抓住了偷竊的孩子一樣,臉上盡是窘迫與尷尬。

這是她第一次跟我說話,喂,小胖子,你總跟著我做什么啊?她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帶著疑惑的眸子令我更抬不起頭來。

快點走吧,天都要黑了,回家要挨罵了!

說完,我低著腦袋,沒敢看她一眼,任由自己加快了腳步,甚至略帶些小跑的從她身邊竄了過去,拙劣的演技根本完全掩飾不住我啼笑皆非的怦然心動。直到回了家,對著鏡子才發現自己依然小臉通紅,心撲通的狂跳。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第一次對女孩張口結舌,大腦錯亂,不知所措。躺在床上,我問自己這是怎么了?是愛上她了嗎?盡管當時懵懂的并不知道什么是愛,但那時的小伙伴們早已經從電視上懂得了許多。比如,這種面紅耳赤的狀態,八成是碰到自己中意的姑娘了。

我搖搖腦袋示意自己一定是瘋了。

2

第二天放學我依然在門口翹首張望,等著那個可愛的身影,然后護送她回家。

她突然從后面出現,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俏皮的從我后面跳了出來,說了聲,嗨!我的心似乎又停跳了半拍,木訥地看著她的臉,許多才說出了兩個字,你好。

她卻撲哧一聲笑了,就像石子投入水中,臉上漾著歡樂的波紋。

我敢篤定,那笑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最純真的笑,再細膩的描寫也難以還原她當時的樣子。

銀鈴般的笑容始終回蕩在耳邊,有那么一瞬,想要伸手去碰觸的念頭。

你這人好逗啊,哈哈,放輕松放輕松嘛,我又不會吃了你。她仿佛一個老朋友一樣向我調侃。

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看著她盈盈的笑臉,我也不自覺的笑了。毫無保留的,天真爛漫的,充滿歡喜的。

笑過之后,她沒有再如昨天一樣詢問我為什么要跟著她,而是眨巴著眼睛對我說著學校里的趣事,我們并肩走著,不時發出一兩聲爆笑,我也沒了一絲拘謹,只是有些不敢看她的臉。

一路上洋溢著幸福的歡笑。沿途的風景都變成了她的陪襯,我小心地看著她的側臉,我想她一定是我的天使,要是能一直與她在一起就好了。

意外總來的有些突然,幸好我的余光到了后方急速駛來的一輛電動車,我焦急的對她喊道,快閃開!

她茫然地看向了我,顯然沒有意識到危險。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抱住了她撲倒向旁邊的草地,為了不讓她受傷,我特意轉了方向,背部朝下。草地上一塊石子硌得我疼了一星期。

車主下了車臉上掛著責怪問,你們兩個娃娃怎么不看路啊,走馬路中間多危險啊!

我已經不在乎到底是誰的責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了模糊,只是依然在我懷里的她越發的清晰。

田遙!田遙!你沒事吧?

她愣了一下,不知是被我急切的表情嚇到了,還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

她的眼圈竟有些微紅,但她還是忍住了打轉的淚水,強笑了一下對我說,有你這肉墊子,我能有什么事?這時我才知道,她不光天真可愛,還那么堅強。

我也笑了,只是背部的疼痛令我有些呲牙咧嘴,那樣子一定無比滑稽吧?

這時我才意識到,她扔倒在我的懷里,年少的我竟產生了一個自私可怕的念頭,如果她是我的,我就可以一直抱著她了。

直到她掙扎了一下,我發注意到她越發紅潤的臉,似一抹燦爛的晚霞,盛開在那最美的天邊。我不好意思的松開了手,周圍的街坊將我倆扶起,關切的問,遙遙,小非,傷到哪沒有?

我沒事。她笑著說,似乎不管什么時候都能看到她甜美的笑容,確實如此。

我也沒事。不過背部的疼痛令我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小聲對我說,還說沒事!一定很疼吧。我從她眼中看到了擔憂,看到了關切,這眼神又令我沉淪了。我心里暗自發誓,以后不會再讓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天使應該始終開心。

我幫她拍掉了白襯衫上的草,草汁染的袖子有些泛綠。她并不在意,看向我,有些羞澀地說,我們走吧。之后她告訴我,她最喜歡的衣服就是襯衫,因為顯得人很精神。而我也受到她的影響,這么多年來始終穿著顏色各異款式卻都雷同的襯衫。

我跟在她后面,身后傳來的贊美聲令我頭一次感到那么驕傲。

小胖子真勇敢啊,以后肯定是個男子漢!街坊們的話只說對了一半,我也沒有想到如今的我會變成這樣,我以為我會勇敢的面對波瀾的人生。但事實是,除了認命,我絲毫改變不了什么。

我不禁挺了挺脊背,驕傲的昂起了頭,她說,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大公雞,驕傲的你還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啊。

為了逗她開心我頭昂得更高了,嘴里還咯咯噠的叫著。只是這動作又令我背部一陣劇痛。她在一旁偷笑,看你下次還逞不逞能!語氣中帶著責怪。

下次不許在這樣了,多危險啊。或許除了我媽與她,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女人會如此關心在乎我。

我撓了撓頭,憨憨地說,我沒事。

她撲哧一聲又笑了,替我拍打掉了身上的灰塵,夕陽落在地上,將我倆的影子拉得老長。

3

那一夜我又失眠了,腦中盡是她的身影。難以想象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哪來的那么多眠可失。完了,我一定是愛上她了。

我心想著,而當我擁有了這個念頭后,卻發現自己竟然靜下了心來,從未有過的安逸。我甚至開始幻想以后我倆走在一起時的情景。不得不說,男生在大多數時候,是極富有想象力的。

上學了。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到小區門口,驚奇的發現她就站在那,穿著紅格子襯衫,藍色做舊牛仔褲,黑色帆布鞋。

她也看到了驚訝的我,嬉笑著向我跑來,我竟下意識張開了雙手,等著她撲進我懷里的情景。她的臉一紅,敲了我腦袋一下,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嘿嘿一笑,誰讓你那么可愛。

她的臉更紅了,走吧,去吃早飯。

我在長久的觀察中得知她喜歡吃油條豆漿,而且每次都吃的很開心。

我也改掉了自己吃吐司喝牛奶的的習慣,到街角的小店,遠遠的學著她,豆漿油條,油條豆漿。

今天也不例外,依舊是那家小店。只是分開的兩人此刻坐在了一起,我喜悅的心情溢于言表,以至于一路上都在傻笑。而她也給了我一個形象的外號,二非。

她邊笑邊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兩所學校的分岔路口,她蹦跳著對我說,我先走了。每當此時,我都會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街的盡頭。

就是這么名正言順,自然而然的。

從那以后,上學、回家的路上多了兩個歡樂的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我放學要早她十分鐘,每次我都屁顛的跑到校門口等她,等著她和同桌有說有笑的走出來。然后,從學校到家,從家到學校,再到后來的整個街道,整個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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