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微風輕拂過窗前,白色的輕紗窗簾晃動著它那曼妙的身姿。窗邊的風鈴被撞蕩出清脆的鈴聲。
男孩輕輕地倚在窗旁,深邃而又明亮的雙眼空洞地望著遠方那一抹如被鮮血染紅的夕陽,思緒跌跌撞撞地走在「回憶」那一條狹窄的時光隧道里——
傍晚的夕陽正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頭發上,從男孩的這個角度望去,女孩的頭上似乎戴上了一個閃閃發光的光環,那一絲絲閃爍著的光如磁鐵般吸引住了男孩的雙眸,男孩的目光一刻也不愿從女孩的身上離開。
今天是他們認識的第1501天,即使在一起已經這么久了,可男孩每一次見到女孩時仍如初見般的心動,還是時不時會有只小鹿在心里頭噗通噗通地亂跳。其實,打從他第一次遇見她起,他在心里便已經認定了她是他這輩子魂牽夢縈的人,他真心的希望自己可以與眼前的這個女孩相守一生。
正當他在自己心中正經八百地對自己起誓時,女孩突然轉過身來,停住了腳步,沖著他笑著做了一個鬼臉。男孩怔怔地看著女孩,臉上泛起了緋紅。
女孩邁著輕盈的腳步,朝著男孩走去,嘴里咕噥著男孩為什么總是慢吞吞地走在她的身后,又不愿意走快一點。男孩輕輕地一把摟住了女孩的纖纖細腰,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道,“你知道嗎?從后面望著夕陽照在你的背影時,真覺得你就好像一個天使,特別特別的美。”女孩咯咯地笑了起來,露出了兩只可愛的小白兔牙。男孩撫摸著女孩細軟的長發,嘴唇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女孩泛紅的臉頰。女孩嬌氣地別過頭去,嬌羞地用雙手捶打著男孩健碩的胸脯,嘴里嘟嚷著,“老是對我說甜言蜜語。”男孩更用力地抱緊了女孩,女孩不再反抗了,乖乖地閉起了眼睛,等待著男孩那深情而又甜蜜的擁吻。
“叮叮叮……”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這甜蜜而又寧靜的傍晚。女孩匆匆地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聽著電話。手里拿著電話時,女孩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哦”的一聲,草草地掛了電話。男孩望著女孩合上了手機,問了她一句,“怎么啦?”女孩邊把手機放進回袋里,邊笑著對男孩說,“媽媽喊我回家吃飯了。”男孩捋了捋女孩耳邊的頭發,微微地彎下了腰,親吻著女孩柔軟的雙唇。
淺淺的月牙慵慵懶懶地往上爬,男孩拉起了女孩的手,朝著夕陽的盡頭跑去。
目送著男孩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街角的盡頭,女孩立刻走出了家門,向著爸爸工作的醫院走去。
女孩的父親是一間鄉鎮醫院的院長。在他們的鎮里那已經算是最大規模的醫院了。剛剛的那一通電話其實是她的父親打給她的,聽到父親心急火燎又略帶憂慮的口氣,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女孩輕輕推開了父親辦公室的大門,辦公室里燈火昏暗,她看到了父親垂頭喪氣地癱倒在一張偌大的椅子上。椅子好像把父親瘦削的身體整個吞入了懷中,只露出了一顆被風霜侵蝕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皺紋的腦袋。
“爸,你找我來干嘛啦?”女孩仍像兒時一樣淘氣地推搡著父親的手臂,喚醒正睡著了的父親。
父親抬起布滿了血絲的雙眼,望著他唯一的寶貝女兒,淚珠一個勁地從一顆看不見底的眼珠里滾落下來,他拽住了女兒的手,悲愴地哭著說,“為什么老天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從我的身邊奪走我最愛的人呢?”看著父親不停顫抖的肩膀,她想起了自己十歲時母親因為血癌而離開人世的一幕,只有那天和今晚,她才“有幸”目睹這位鐵骨錚錚的硬漢那脆弱柔情的一面。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看來,自己還是躲不過。女孩在心里不由地冒出這個念頭。其實,從很久以前,女孩在心里早已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只是,以前一想到死亡,自己會不甘心,會恐懼,會害怕,但是,自從認識了他以后,她改變了。她似乎更懂得了珍惜這些得來不易的日子,也學會了該怎樣認認真真地過好每一天。因為,有他在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與眾不同的。而這些幸福得將要溢出來的回憶一直都被她珍藏在心田里,從來沒有離開過她。所以,即使此刻要她立馬離開人間,她也覺得知足了。
只是,在她內心的最低端,她仍然有絲絲惶恐,她害怕自己以后再也無法陪伴在男孩身邊了。他該怎么辦呢?
女孩輕拍著父親瘦弱的肩膀,眨巴眨巴著大眼睛問道,“媽媽是不是你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呢?”
父親往后挪了挪椅子,站起身來,用滿是皺紋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淚光。他走到了窗前,眺望著窗外繁華的夜景,嘴里喃喃道,“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媽媽的場景,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也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我到現在心里頭還一直惦記著她曾經說過的話——你要當一名真正有醫德的醫生,幫助更多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可是……“父親哽咽著,繼續說道,”我……我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無法就回,現在連我自己最心愛的女兒也……“
女孩上前握住了父親的手,盈盈的月光灑在了女孩的身上,女孩安慰著父親,”我想如果我有機會問媽媽誰是她此生的摯愛,我想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說是爸爸你的。一生中能有幸遇見自己的摯愛已經是一種難得的幸福了。況且爸爸你還挽救了如此多人身邊的至親至愛,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我相信媽媽一定打從心里覺得這便是你對她最大最真的愛,因為,你從未忘記過對她的諾言!”片刻沉默后,女孩接著說道,”爸爸,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那個男生嗎?你可以答應我,不管在我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有多么想念他,都別在我離開之前告訴他我的狀況,好嗎?因為,我希望在他回憶里的我永遠都是最美的。“
此時的辦公室里萬籟俱寂,只聽見遠處呼嘯而過的車聲。
那一天以后,女孩就如人間蒸發般的從男孩的身邊消失了。
男孩發了瘋似的找尋女孩的下落,可是,女孩就好像從未出現過在男孩的現實世界里,任憑男孩怎么激亢的吶喊,女孩還是如水蒸氣般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從那一天起,男孩的魂好像被什么帶走了,每天都只是帶著空空蕩蕩的軀殼行尸走肉般的行走著、生活中,也始終不愿與任何人說一句話。
每天傍晚,男孩仍是會在固定的時間里到最后一次見到女孩的地方走走,呆呆地望著遠方那一抹火紅火紅的殘陽,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禱著自己可以再一次遇見女孩的笑臉。
無邊的黑暗正從四面八方一點點地吞噬著那星星點點的余暉,男孩低聳著腦袋,準備轉身離開,突然,有一只消瘦的手拉住了他的肩膀。他往后看了一眼,一位穿著一身整潔干凈黑西裝的瘦老頭兒正站在他的身后。他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一個陌生的人。
"他是?”男孩心里充滿了疑惑,老頭此刻張開了嘴巴嘶啞地說道,“我以為她仍像小時候一樣淘氣,到最后還要故意出一道難題來為難我。我還在心里比劃著要花多長時間才會找到你,誰知道,我一來就見到你了。她說,這是你們第一次認識的地方,只要在現在這個時候來這里,準會見到你。原來,她并沒有跟我開玩笑。”男孩怔了怔,不知是因為太久沒有說話了,還是因為空虛的內心已被僵化,他竟然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老頭兒松開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每當她跟我說起你時,她總是特別的精神,即使是已經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但她也仍是滿臉的甜蜜。所以,我總是特別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會讓我的寶貝女兒如此著迷呢。今天,我終于看到了,我知道,她的眼光一直都不差。“
老頭兒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塊花紋繚繞但又有點陳舊的手帕,擦了擦婆娑的淚眼,繼續說著,”血癌把她帶走了,她臨走時就好像她媽媽一樣堅強,即使是化療,也總是笑著,她說那是因為你曾經對她說過,你最愛的就是她笑著的時候。這是她留給你的信,她說一定要等到她離開后才可以給你,因為,她希望你永遠記住的是她最美的時候。”說完,老頭兒把信封塞到了男孩的手里,疊好了手中的手帕,緊緊地握住它從男孩的身旁離開了。
男孩靜靜地望著懸在半空中的圓月,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從心里頭涌了出來。
晚風停了,男孩在窗旁站直了身體,朝著桌子走去。他拉開了抽屜,整個抽屜里只放著一個泛黃的信封。他輕輕地拿起了信封,按在了胸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在腦海里,他看見了女孩那一小扎用蝴蝶結認真編織好了的秀發,還有女孩那一個個娟秀的字體——
你曾經對我說過,每一次被夕陽包裹著的我就好像一個天使,如今的我終于真的要變成一個天使了,你的期待真的要實現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樣的興奮呢?
有人告訴過我,其實每一個人的背后都有一位守護天使,以前,我總覺得你就是我身后的守護天使,現在也該輪到我做你的守護天使了。你知道嗎?我比任何人都覺得幸福,因為,我可以永遠呆在你的身邊。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別為我的離開而難過,因為我一直都在。答應我,你要成為那一個你曾經跟我許諾想要成為的人。我愛你。
男孩笑了笑,輕輕地放好了信封。他穿好了球衣,準備投入新一輪緊張的訓練中。
而就在此刻的不遠處,她輕輕煽動著翅膀,悄悄親吻了他的額頭。
我聽過很多不同版本的「遙遠的她」,但我總覺得陳奕迅演繹出來的是最有味道的。每一首歌曲里面都藏著一個回憶里的人,一段充滿思念的過往,不知道你單曲循環著的那一首歌曲里面那一位思念著的人可否還好呢?
一個幻想出來的音樂故事,很高興與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