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簡故北
? 09年的時候奧運會剛過去一年,周遭的人都在緊張的籌劃著來年的中考。只有章曉繁神神秘秘湊到我耳邊說他在準備一場名為‘‘主角‘‘的游戲。
主角被誤會而心灰意冷跳入懸崖,崖底有著數不清的武功秘籍,而他不經日月努力修煉,終有一日會重出江湖,讓爾等凡人自慚形穢。
? 沒錯,就是這句話。很多年以后我都能回憶起,當年的章曉繁是多么意氣風華的在盛夏悶熱嘈雜而冗長的晚自習上吼出這句話的。沒錯,那原本趴在課桌上,我以為能睡到天荒地老的人,‘哐當‘的一聲猛的站起來吼出午間休息告訴我的那句——‘‘我會讓爾等凡人自慚形穢‘‘,嚇得我正在寫習題的筆‘噹‘掉在了課桌上。讓原本嘈雜的自習課罕見的靜謐了整整三分鐘,然后所有人皆笑的山河變色,東倒西歪。
? 只有我清楚的聽到章曉繁坐下來說的那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啊,一個差生耍寶式所說的斗志高昂的確讓人忍不住去嘲笑,然而就因為是差生,就應該被這樣善意而又憐憫的嘲笑嗎?就因為站在了那個年齡老師同學口中的好學生,所以具備了所有差生不具備的不公平的待遇?那時的我沒有笑,我為這個年少的認知,瘋狂的悲哀。那是我當時所能想到的最貼切最能夠表達我心情的一句話。很多年后,我遇見許多如此類似,不算公平的事件,卻都沒有這一次來的讓我不知所措,如此這般傷心。
? 也許是在本該純真的時代過早的窺探到了成長所帶來的煩惱,接受不接受,都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這世界有一種名為命運的東西,你所逃避的所失去的命運會以另一種形式向你卷土重來,不好不壞。你看命運是公平的,你朝著命運抱怨好的壞的它都欣然接受,所以換個人設為什么你就接受不了呢?
? 自習課說話被老班(班主任)抓了一個現形,和章曉繁一同被老師叫出去的還有一個成績很好在全年級都能排的上號的同學。當老班黑著臉從后門出現,那個成績很好的同學正笑的前俯后仰,還和他前桌的女生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并且在陸陸續續發現老師的狀況下而安靜下來的教室里,他的那句‘‘簡直傻透了‘‘,尾音輕顫,帶著洋洋自喜,清晰的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有人想笑卻努力裝作平靜的樣子,嘴角抽筋著,看來忍得很辛苦;有人裝作看書余光卻始終瞄著老班這邊;也有人做著習題目不斜視,當然前提是在認真做著習題,也許是有那么幾個不受外界影響沉侵在知識的海洋里。可我看著前方章曉繁故作鎮定挺直背脊直直的坐姿,余光里老班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黑,暴風雨來臨的節奏我心想。老班平靜的掃視了一周,把章曉繁和那個成績好的同學一起叫了出去。教室里安靜下來,所能聽見的除了圓珠筆在草稿紙上‘沙沙沙‘作響,就只有翻動課本時的‘嘩嘩‘聲了。
?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成績好的同學先進來了教室,向他的同桌無所謂的笑笑——“沒事,多大事,就是老班念了幾句,看書看書”,然后再無下文,教室里繼續恢復了安靜。
? 也許幾分鐘,也許十幾分鐘,也許……誰知道呢。在章曉繁進來教室的那短暫的安靜里,手中的練習題還是停在了老班進來的那道題沒有進展。像是有人按了時間的暫停鍵,讓我和我們都停在了那一刻。
? 章曉繁進來的那一刻剛好響起了晚自習下課鈴,隔壁班下課所帶來的嘈雜聲漫過了整間教室,周圍蠢蠢欲動者有之卻沒人敢動,老班清了清嗓子說耽誤兩分鐘,然后說的無非就是已經陳年爛谷子那幾句話,你以為中考還遠嗎?現在不努力以后就考不上好高中?高中都考不好你能考上好大學?可是我一直很好奇,中考是不遠了啊!但為什么還非加上一個以后呢?以后這個詞應該和不遠了一點都不沾邊吧!教室里不再像剛才那么安靜了,陸陸續續有人開始交談了起來,什么要不要待會上廁所?/小賣部去不去?/中考還遠著呢,一年時間,老班也太瞎操心了!/明天早讀起來叫我一聲,/聽說任賢齊唱了一首叫天涯的歌,特好聽/。這些雜七雜八交談聲混合著窗戶外面下晚課的嘈雜,老班的音色依舊絲毫沒有打擾的跡象,說好的兩分鐘看來是沒指望了。
? 只有我清楚的聽到了章曉繁坐下時說的那句,近乎呢喃的話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那么雜亂無章的情況下,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否則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瞪圓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章曉繁,而周遭的人仍然做著自己的事,面上毫無異色。確實今日的章曉繁的確讓我刮目相看,就算我收刮腦袋里所有的詞匯也無法組織出,像“爾等凡人皆自慚形穢”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樣文赳赳的話的。當老班終于說下課的時候,我急切的打算問章曉繁的時候,他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一樣。
? ——‘‘這是我在網絡小說中看到的一句話,怎么樣,超贊的‘‘。我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成功的讓章曉繁笑出了聲。看著他和平時一樣滿面春風的笑容,我默默地咽下了想要問他剛才老班和他說了些什么的想法。誰都有不堪的時候,不想讓人碰觸,即使再親密的人都不行,就連提起都是傷害,帶著支離破碎的痛,獨自默默前行,在我們還沒有學會調節這種尷尬的氣氛之前,在我們還沒有學會坦然面對之前,唯一可以做的無非就是笨拙的表演。
? 以為把傷痛掩藏了起來,沒有人能夠發現,其實是一種連自己都覺得羞愧的方式,真是糟糕透了。
? 在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前方的章曉繁回頭笑了笑對我說————“你是,一個好人”。我愣了愣,我還沒從這種跳躍的談話方式回過神來,沒有回答他。可是回答什么呢?回答——“你也是,一個好人”?那樣會被他笑很久吧,從小就不是一個善于和別人相處的人,只是在特定的時間內偶爾出聲發表自己的看法,其他時間沉默的如同水墨畫,激不起一點漣漪,而好不容易經過半個學期下來,和雖然成績不好但為人還好的前桌建立起來的同學關系也夭折在了那年盛夏,再也沒有復燃,再也沒有。
? 因為章曉繁消失在了那年盛夏。那天晚自習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章曉繁,應該說再也沒有人見過章曉繁,我身邊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再也沒有見過他,哪怕一次也好。
? 后來的老班臉上也再也難以看見笑容,他簡單的為章曉繁的缺席做了一個退學的通知,當時班級里正準備初二學期最后一次月考,而這次月考之后就進入初三了,初三了,中考還遠嗎?而對于章曉繁的缺席除了偶爾看到陌生而熟悉的前桌會想起他的我,還有老班時常恍惚的聽到別人叫張帆時灰暗的眼球所折射出駭人心魄的神采奕奕的光彩。
? 幾乎沒人再會提起他,我們緊張的備戰月考,期待著初三的生活,好似從來沒有一個叫章曉繁的人出現在我們的生命里。
? 而他只是我們踏上人生啟途上,一個那么不起眼的一點,幾乎可以轉瞬就忘。
? 初中畢業晚會的時候,我因為受不了教室里嘈雜的聲音,而走出去到走廊邊,抬頭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正當我肆意的享受獨自一人的狂歡,身旁有腳步聲傳來,回頭是老班。
———“怎么不進去和他們一起開心”
——“嗯,想要一個人安靜的待會”
———“年輕真好啊,哎,他怎么就那樣走了呢?!”
? 我知道老班口中的“他”,指的是章曉繁。我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我想和老班說一些有安慰性質的話,可是我開不了口,這些話也不應該從我口中說出來。
? 我不能代表章曉繁去安慰老班,去和他說,您不用介意,所以我只能沉默。我懷著緊張而又平靜的復雜心情,然后我和老班兩人望著頭上的星空,皆沉默不語。
? 我害怕那一刻老班問起我關于你的事情,我不知道關于那個“主角”的游戲,你有沒有和別的人提起,我也不知道當我和老班說起這個游戲時,他會不會笑我隨便找了個理由來搪塞他一個人名教師,我想該為你保密的。
? 然后中考了,我離開了家鄉,再也沒見過老班,也再也沒有遇見過你。
? 章曉繁,你不得不承認,你的離去帶給老班的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也許你覺得我說的有點過了,雖然現在還不明顯,老班也很擅長掩藏這種情緒。雖然老班一直都是一副淡淡的漠不關己的樣子,但你離開后的一整年里除了畢業晚會的那一照面,我再也沒有見過老班真心的笑過一次。
老班曾公式化的在班級里說過,你退學了,至此再也沒有提過你只言片語,至少所有人都這么認為的,包括我也是。
? 盡管老班對那個叫張帆的同學過分的寵愛,讓我有一種老班在贖罪的荒繆感覺,就好像把對你的不可言說的愧疚全都轉換成了慈愛然后迫不及待的加在另一個和你名字相似的同學身上。
? 后來我知道,關于你退學是你母親打電話和老班說的,電話冰冷的‘嘟嘟‘音傳來,老班才驚疑未定的打過去,卻被告知已經關機,直到那個號碼變成空號,老班都沒有打通過一次。
? 而至始至終的‘主角‘章曉繁一次都沒有出現過。這是畢業兩后年來看母校時,聽當年同樣帶我們班的數學老師說的,老班當時并不在場,或許在也說不定,我記不太清了。
? 其實讓我記憶深刻的是有一次經過辦公大樓時,聽到老班和數學老師旁若無人的談起了章曉繁。那是時隔章曉繁離開學校兩個月零七天之后。
? 我安安靜靜站在角落處,這里很少有人經過,輕輕的呼吸,似乎覺得這樣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老班似乎很焦急在說——“怎么辦,還是聯系不上,我昨天打過去,已經變成了空號了”,而數學老師嘆息了一聲,說道————“也就這樣了吧”。老班的聲音漸漸變得沙啞起來————“都怪我啊,你說,多好的孩子,要不是我對他說話重了些,說不定……”,————“哎,你也別太自責了”數學老師打斷了老班的話。
? ————‘‘說不定……‘‘,說不定怎樣呢?老班未有再說下去。而我猜想后面未說完的話應該是(說不定他就不會退學了)。
? 他不會退學了。會嗎?我不知道,這只是我的猜想。
? 而老班在數學老師說完那句話之后,徒然安靜下來,‘萬籟俱寂‘,那一刻我突然想到這個成語。緊接著我捂緊自己的嘴防止發出一點聲音,眼睛死死的瞪著前方,好像前方有什么洪水猛獸一樣,太過用力結果眼睛澀澀的,眼淚就那樣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 雖然眼前模糊一片,但我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老班無力的用拳頭捶在辦公大樓的墻上,一句一句的說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而當他平靜下來之后,從他蠟黃皺著的眼角留下來的晶瑩是什么?那一串串的晶瑩是什么呢?奇怪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 數學老師用手擦了擦眼梢,從我的角度看去,看不見他是否落淚,但是我想應該是的。
? 我終于想起來,原來那晶瑩是淚水,是一個年過半百老師的淚水,帶著悔恨的淚水。原來老班連落淚都是寂靜的,無聲的,同樣是冷淡的。
? 那件事成了我心底永遠的秘密。就和章曉繁告訴我“主角”的游戲一樣,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有時甚至會想,章曉繁真的是躲到什么隱秘的崖底去修煉絕世武功去了嗎?他什么時候回來這看不見硝煙卻依舊殘酷的江湖呢?
? 我沒有資格去評論章曉繁的所為是否對錯,即使看到老班落淚的那一刻,心里同樣難過不已的時候,都沒有去想過章曉繁做的決定是錯誤的,可以在心里責怪,怪他把老班傷成了這樣;但不可以說出來,這是你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 換做自己,也無法那么輕易就做出在當時看來是那么驚世駭俗的事情,至少只有我看來是這樣,至少周遭的人都平靜的接受這件事的事實。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是我刻意想要珍藏起來的。
? 當年的畢業晚會走廊聊天之后,老班在走下班級左邊樓梯口的時候,突然回過頭溫和的笑著說道————“當年那個躲在辦公大樓后面的小丫頭就是你吧”篤定而帶著慈祥聲音,讓我豎起的緊張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 老班把眼神望向遠處的燈火,過了會兒又望著我說道————“看來也就你這小丫頭和我這個糟老頭子還記得那臭小子啊”,我挺直了胸膛閆肅而認真對老班說道————“老班,你是,一個好人”,————“謝謝您”,說完漫長而緩慢的低下頭去直至90度。
? 似曾相識的記憶撲面而來,而說這句話的主人早已缺席在年少的記憶深處。
? 老班笑了笑嘴里念著————“時間能不能跑慢一點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了……”,未等我有反應,老班就已消失在了樓梯口。
? 那是關于畢業晚會完整的落幕,也是我整個年少時期的落幕。
? 一場考試,而我們就這樣各奔東西。
? 后來我去過許多地方,遇見過許多有趣的人。但回首而望,記憶里那些漸漸模糊而又清晰的年少時光,就如同昨日重現。
? 那年盛夏,我,我們,都小心翼翼的窺探著一種名為“未來”的東西,繼而興奮又不安的大步流星的踏過匆匆那年,然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 2016年11月,在家鄉一家小面館吃面突然旁邊一個清脆而內斂的聲音欣喜的說道————“哇,老子終于見到活的張小凡了,太帥了”,‘咳咳咳‘不合時宜的我被嗆到了,而湯碗里放了太多辣椒,咳嗽的時候辣椒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喉嚨,導致咳嗽一直沒有停下來。
? 這時臨旁遞來一杯水,連謝謝都免了,直接拿過來大口的往嘴里灌,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謝謝啊”
————“不用,不用”臨邊的年輕男子擺擺手說道,說完又不好意思的饒了繞自己的后腦勺————“說起來還是我把你嚇成這樣的呢,真的沒事了嗎?”說話的語氣不熱情又不會讓人感到疏離,很舒適的相處方式,就像朋友問“天氣好嗎”如此這般自然。
————“啊,沒事”我后知后覺的回答。
————“不過,誰叫李易峰這么帥呢,連我都羨慕了”,對方跳躍式的聊天還未來的急消化,緊接著下一個問題又如效炮制,————“哇,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吧,就青云志啊,最近新熱播的那個電視劇,里面有個主角特別厲害呢……”
————“章曉繁”,我打斷對方的長篇大論。
————“咦,原來你知道主角叫張小凡啊”。
————“其實,你認出我了吧”我平靜的說出剛剛消化的可能信息,卻也篤定,眼前這個笑得眉眼彎彎的年輕男子他就是章曉繁,雖然他和年少時期有了許多改變,變的愛笑了,變白了,嗯也變得更帥了。
? 可是他就是章曉繁啊!雖然他并沒有在崖底修煉成什么絕世武功,也沒有華麗瀟灑的回到當年我們所在的江湖。
? 可他也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那一隅之地,只屬于他自己。他成長成了一個溫暖的人,一個他曾經羨慕卻膽小不敢觸碰的好人。
? 今天的我多想對多年前的章曉繁說:親愛的章曉繁同學,你不必羨慕周遭的所有人,也不必恐慌害怕自己不是主角,在遙遠的未來你會脫胎換骨,成長成了曾經在你眼中最耀眼的存在。
? 雖然可能生活還是會有些不盡人意,但是比起糟糕透了至少還好那么一點點不是?總有一天,你會和命運握手言和,然后可以云淡風輕的談論那些曾經不堪的過往,當然前提是 你愿意的話。
? 和章曉繁就這樣在這家小面館里面聊了起來,緣分,哦不,命運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啊。沒想到至那次不告而別的離散后,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面竟是如此的戲劇化。在最后,我終于還是沒有按耐住自己心里僅剩不多的好奇心問出了那個埋葬在心里多年的問題。
————“當初,呃,或許這么多年,你有沒有怪過老班,或是,哎,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有沒有恨過老班啦”,
? 似乎經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久到我以為對方都不會再回答了。
? 章曉繁臨危拘坐著,認真而莊肅的說道————“剛開始的那會兒的確會抱怨老班毫不留情的說道,抱怨命運的不公平待遇。不過后來,一切都漸漸開始好轉,我已經忘了從什么時候起,我開始不再抱怨,任由命運洗牌,然后微笑告訴自己,不去想從前,不去想以后,什么都不想,最重要的只要這一秒是笑著的就好!漸漸的那些不堪的記憶,不愉快的經歷,看起來也就沒那么可怕了,而那些日復一日積攢起來的溫暖在心底發了芽,長成參天大樹,我再也不畏懼前方的荊棘之路,因為我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你想的話”
? 是啊,只要你想的話。
? 如果曾經你真的經歷了什么不愉快,不堪的記憶,或許自卑的不完美,或許抱怨命運不公。
? 你一定不要慌張,在不久的未來,我相信你一定能親自打跑這些‘小怪獸‘的,而它們遠遠存在于名為過去的記憶里,而你在新世界還害怕什么呢?!
?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其實當時的男生也想過要說出再見的吧,只是最后終究還是沒有。如果有時光機的話我會穿越回到過去,對那個笑容滿面的男生說(別笑了,你都快哭出來了),而給那個愣神的女生一顆‘爆栗子‘,(喂喂喂,你沒發現你前方男生笑容滿面的臉龐下是怎樣支離破碎的皚皚白骨嗎)(在他對你說‘你是一個好人‘的時候,他語氣里夾雜的傷感你就一點也覺察不出來嗎),是的,如果努力探尋的話,當年也許可以阻止一場離散。但還會有現在的章曉繁嗎?我不是很確定。
? 雖然當年的自己確比同齡人更早的接受了命運的不公平待遇,可是說道底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啊,對啊,都還是孩子。因為年輕,因為有大把的時間揮霍,所以那些細膩的感知都自動的排除在了腦外,只要那一刻開心就夠了。年輕,真是 分外的美麗。
? 想起這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坐到對面的男子嘴長大成了O型,————“終于找到一點和以前相似的地方了,剛剛你表情那么嚴肅,我幾乎以為老班護體啊,對了,我剛剛說的你有沒有在聽啊。”
————“什么?”,剛才神游太空去了哪注意他說了什么。
————“我說,我們一起去看看老班吧”
————“好”。
? 后來呢,有人問。
? 后來,我們都消散在了天涯海角。
? 只是這一次,不再慌張,不再抱怨,我們,很好,你們也要很好很好。
? 章曉繁回到了屬于他的天涯一隅。
而我,還在繼續尋找屬于我的天涯一隅。
? 在送章曉繁回S市的路上他不停的問我,
——‘‘喂,你當真不和我一起去S市嗎?‘‘面前眉眼彎彎的男子的確秀色可餐。
? 只是,請原諒我,還沒有看夠這世事百態,因為 生命過分美麗。
————“或許,,,以后會來吧”我凌磨兩可的說道。但我們都知道,我們都不再會有以后。
? 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去到S市,前提是我還沒有遇到屬于我的那一隅天涯。
? 章曉繁突然認真的對我說道:
————“你知道嗎,很多年以前我就篤定 在遙遠的以后,你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我家的戶口本里,并且這樣篤定了很多很多年”
——“上一次你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奧運會過去一年”。
——“怎么了”,
——“以后不用再繼續數著奧運會過去了多少年”。
——“你……又欺負我”
這一次笑的眉眼彎彎的是我,輕輕的揮了揮手。再見 過去,再見 那個一直小心的藏在心里的男孩,再見 盛大而澎湃的青春年少,真的真的再見了。
離開的時候心里有一點點惆悵,但很快就消散開去。這一次我們誰都沒有開口說再見,未來的事,交給命運吧。若是該遇見就還會重逢,若是就此一生也無憾。
后來呢?后來 我們都各安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