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今天五十七歲生日。
本來想在昨天答辯完回家陪他過生日的,奈何還有很多手續需要辦理,加上再過一周又是端午節,來來回回跑有點折騰。我倒是不怕累,就怕爸爸心疼車費。
最近一次陪爸爸過生日,是在大學畢業時。在外求學,一年到頭在家的時間不到一個月。相比于姐姐們,我是一個很不合格的小女兒,陪伴太少了。二十余年,一味索取,從來沒有給爸爸媽媽添過一件衣服。在同齡人開始賺錢補貼家里時,我還在揮霍爸媽的積蓄。當然選擇的路不一樣,其結果是不一樣的。對于農村家庭來說,讀書是一項長遠投資。短期內看不到收獲,可時間會給出最終答案。相信大部分父母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可我覺得我爸媽的思想境界尤其值得我感激。他們從不急于在我身上得到任何物質回報,因此,我才能這么無憂無慮、一帆風順度過人生的前端。
我是被放養長大的。小時候的我是真聽話,一點也不貪玩,幫家里干農活非常主動,加上學習不錯,所以他們從不擔心我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們大概是對我太放心了,初中時我幫忙管家里的錢,我的任何決定包括上大學選專業以及選擇研究生深造都是我一個人在選擇。有時我會苦惱得不到家里人的建議,但也明白爸爸媽媽是擔心他們的“無知”阻礙我前進,怕我將來埋怨他們,所以不干涉我的決定。我也懂。可是大了后,我變得叛逆了,凈做一些不成熟的事,當然這些事我是不會和他們說的,長大了的人都學會報喜不報憂。小伙伴們覺得我過得特瀟灑,然而被放羊的人其實是希望有繩索牽制的,這樣某天還可以回到熟悉的那個地方……
爸爸是一個脾氣很暴躁的人,我小時候時他和媽媽吵架很嚴重。脾氣一上來就摔東西,我很害怕。他一發火,我記仇,就不想和他說話。有一回我鼓起勇氣給他寫了一封信,希望他可以控制脾氣,不知道他的讀后感如何。媽媽的性格比較隱忍,以前和爸爸和她吵架,很多時候她選擇不做爭辯,默默出門去別人家靜坐,讓他一個人鬧,等他靜下來了再回來。我們幾個沒有遺傳到媽媽的性格,屬于急躁型。我的性格很犟。記憶中爸爸扇過我一巴掌,因為我頂撞了他,原因是我覺得我奶奶對我媽的態度太過分了,我看不過去,所以和我爸爭辯,我爸覺得我的書白念了,不尊敬老人,氣不過。可當時的我覺得雖然古書里教我尊老愛幼,可為老既然不尊,我又為何一味忍你,何況你欺負我媽。讀書修身養性,現在的我即使有脾氣也會極力忍耐。從這一點來說,感謝爸媽的投資把我塑造成一個更加健全的人。
爸媽的勤勞與對女兒的富養又是我人生中一筆最大的財富。那些年他們起早摸黑承包種稻收稻的的辛勞,我至今記得。爸爸媽媽憑借自己的勤勞愣是將我家的房子從土磚房到紅磚房最終到2002年左右建起的二層樓房。雖然家境一般,但爸媽從不虧待我們。小時候別人家小孩有的零食我家一樣不少,當年嘴饞了不少芒果干、酸梅粉等小零食。爸爸每天外出做零工都會給我們攢零食。還珠格格大火的時候,我記得爸爸每天都會給我們帶一種柿子餅,那是一種什么味道我也記不清了,但絕對是我記憶里最好吃的柿子餅,沒有之一。上學后,我兜里一直不缺零花錢。乃至讓三姐認為爸媽偏心我,什么好的都給我,可是至今我仍覺得那是對我的鼓勵金。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勤勞努力的孩子能讓家長省心。再到大學、研究生,每次和爸爸打電話他都會問錢夠不夠。爸爸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但他堅持出去干活,我勸他日子苦點沒關系,身體最重要,別干了。但他堅持說我上學需要用錢。于是我的勸說堅持不下去了,心生愧疚。從不會和我抱怨生活的艱辛,他用這世界上我覺得最寬闊的肩膀為妻女撐起了一片最明亮的天。
最近這段時間壓力很大,不知道如何選擇。每思及父母在,不遠游,念及養育之恩,我覺得我應該回家鄉工作。可是爸爸媽媽為了我的將來,勸慰道“你覺得怎么選擇對你的將來更好,你就去做,我們不用你操心”。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留在身邊,我爸媽應該也不例外。然而孔夫子又說游必有方,我真的想去追尋一次自己認為值得追求的東西,那么,就讓我再任性一回吧,爸媽。
父愛是沉默的大山,頭頂著威嚴,內心卻流淌著真情。曾經以為工作后可以為父母的經濟添磚加瓦,現實卻是還在啃老。找工作時,媽媽說要求不要太高,過得去就行,以后會越來越好的。我說那就沒閑錢給你們了,爸爸在旁邊說“不要講錢不錢的事,你好我們就好”,頓時眼眶被浸潤,因為爸爸是那種很賣力很節省的人。撫養二十余載,不求任何回報,我心慚愧。原來子女過的好,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是我曲解了。很慶幸能有這樣開明的父母,生活雖然不算富有,但依然給我提供了一個無憂的成長環境,精神上的富養更是我今后努力的不竭動力。
今天和爸爸打電話稍微煽情了,在一分多鐘的時候他說沒事就掛斷,我很霸道說不行,今天日子特殊。然后跟他感慨時間過的好快,他一不小心就五十七歲了。我和他說,爭取在他花甲之年嫁出去。不知道他當時的表情如何呢。還調侃說他很偉大,村里能有幾個這樣的他可以培養出一個研究生女兒(我當時在心里無情鄙視了一下自己的不要臉),不過他應該是開心的。以后的我也要慢慢小棉襖起來呀~
爸爸,生日快樂!我努力給你們積攢福分,讓你們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