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鳥國懸案 _【下⑴】你毀我家園，我拋你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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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爸爸】那時的孩子們皮糙肉厚很耐摔打，不怕刺不怕扎，不怕磕碰不怕劃拉。
領頭的幾個大孩子，都開始脫去鞋子了，因為穿著鞋子爬樹不方便也不穩當，還傷鞋子。那時孩子們的鞋子，都是自己媽媽用破爛布頭，七拼八湊千針萬線親手縫制的，都是千層底兒的布單鞋。每個孩子春夏秋冬一整年，很可能就那一雙鞋子，都知道心疼。
率先爬上去的是大孩蛋兒，接著就是建國、小富，然后就是孬蛋兒、建軍、青龍、豹子、大春、滿倉、滿屯、桿兒、干貓、犢子、槽頭兒、五猴子、六猴子、老齷齪、二齷齪，等等。這前前后后哧溜哧溜，爬上去十幾個人。樹下只留四五個小男孩兒，負責看管著牛群。
【女兒】那，你和我老爹，當時上去了嗎？
【爸爸】我和你老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到底該不該冒險一試。其實我們早已眼饞得牙根里都淌出了酸水啦，只是平日里你奶奶對我們一向管得嚴格，出門在外都不敢隨便折騰什么花樣。熬到最后，兄弟二人心領神會，交換了一下眼神，示意彼此共同保守這個冒險秘密，也就甩掉鞋子扯去褂子，呼嚕呼嚕地爬上樹了。
十幾個男孩子就像樹干上一長列的大毛蟲，就像排成行的小老鼠，手爪抓緊樹枝，腳板踩緊樹杈，在斜枝橫生的椏杈間扭動著攀登著，噌噌地向上躥著，前呼后應叫罵笑鬧，整個山谷都回蕩起瘋狂的嚎叫聲。
樹下四五個小男孩子，只能眼巴巴地揚臉兒張望著樹上的動靜，滿眼都是羨慕嫉妒，滿臉寫著吃驚惶恐。
妮兒，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是樹干上孩子中的一個，你一抬頭一低頭，會看到怎樣罕見的情形呢？
【女兒】一抬頭，頭上是別人的臭腳丫子、還有屁股啊。一低頭，自己屁股下、腳底下又是別人的腦袋啦。哇啊哈哈哈哈，太搞笑啦！不過，就算我是女漢子，可是我恐高，根本不敢去爬呀！
【爸爸】如果再向遠處看、向高處看呢？
【女兒】遠處是看不到頭的山峰、樹林、田地。高處都被屁股和樹葉給擋住了，啥也看不見吧？
【爸爸】我在你老爹的屁股底下，我也是最后一個，我的底下就沒有人了。
那巨松滿身的橫枝亂枝，這個時候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做用，它們就像是專門為孩子們準備的臺階和踏板一樣，就像是特制的爬樹梯子一般。經過上面十幾個人的攀爬，等到我的時候，不結實的枝條都已經被他們踩斷，剩下的就都是結實的安全的了。
那樹干上長年累月翹起來的枯樹皮，都像巨大的魚鱗，也像數不盡的刀片，很容易劃傷手腳割破肚皮。經過上面的人一腳腳地蹭、一把把地抓，輪到我時那些刀片般的樹皮都已經快磨光了，反而方便了許多。
不過，也正因為我是在最底下的，所以上面總是不停地墜落枯枝細枝樹皮碎屑。我的頭發上、領子里、眼睛里、袖子里，都快落滿了垃圾，苦不堪言也只能忍著。
大孩蛋兒一邊爬，一邊在最高處喊道：
乖兒哩呀！老子都把前路清掃干凈，把樹皮給爬光了，手上都是血印子。今兒凡是上樹的，誰要是半路下去，就是他爺的兒。
下面的人誰服氣誰呀，誰愿意認輸呢？也都喊道：好呀！誰半路下去，誰就是他爺的兒，是老鱉精王八蛋！
樹下觀望的一堆孩子，也都哈哈大笑，跳起腳來拍著肚皮吶喊助威。
就這樣，也不知爬了半小時還是一小時，也搞不清小半晌午，還是已經中午。我和有的男孩子不得不在半截腰的樹枝上暫停一下休息一會兒。這時我才向下仔細一看，我的媽呀，嚇得頭暈眼花。
妮兒，你想想，我會看到什么，讓我驚恐的情形啊？
【女兒】什么？螞蜂大軍又追上來了？
【爸爸】不！不能老是讓螞蜂來追，要不然，這故事就沒法繼續啦。
我向下一看，媽呀！地面上的東西都變渺小了！一頭頭老水牛小得就像一只只甲殼蟲，粘在草叢間蠕動在山洼間，都看不清它們的牛角和四蹄。那幾個小男孩小得就像一枚枚橡皮人兒，在樹林間幾乎就找不到他們的身影。遠處的山頭變成了一叢叢青草堆，田地變成了一頁頁的田字格。小河只像一條白亮亮的絲帶，在大地上時有時無隱隱約約。
抬頭一看，云彩都變得更大更清晰了，就像一團團巨大的輕薄的棉絮，被樹梢給當在半空中不能移動。此時此刻看到的云彩，不再是往常那樣一片片朦朧的云影，而是一絲絲一縷縷清晰的邊緣，就像棉花團子放在眼前一丈多遠。好像再爬上去一段，就能伸手把云彩扯掉一塊兒揉進口袋里了。
下面的孩子喊一聲：還、沒、到、頂、上、嗎？
山谷間回響好幾遍，我們在樹上才能聽得清楚。
你說這樹，高不高啊！
【女兒】太高了，爸！高得恐怖。
【爸爸】忽然，野蛋兒狂叫起來道：
哎——呦——乖乖呀！到了！到啦！這片樹上是幾百個鳥窩連在一起的呀！一層層的像樓房一樣，看不到頭，看不到邊啦，鳥窩都連到旁邊山頭那樹上了。
建國接著吆喝道：這哪是鳥窩啊，就像是一個個牛棚啊，連在一起都比牛棚還大呀，我的媽呀……
所有爬在最高處，最先到達的孩子們，也都一起呼喊起來：
媽呀！鳥窩連著鳥窩，都連到對面山頭兒啦。
咱們能從這鳥窩，直接走到對面的大樹上啦。
這幾十棵樹的鳥窩，都連在一起了。
這鳥窩都有好幾層啊，像樓房一樣了。
鳥窩里有通道啊，俺們可以從這通道里，直接爬到樹梢上啦……
樹上開始傳來鳥兒們一陣陣驚恐的鳴叫聲，緊接著，撲棱棱……嘩啦啦……呼嚕嚕……，一陣更加雜亂的逃竄聲撲翅聲凄慘的嘶鳴聲，成百上千只的鳥兒就像被炸彈一下子給炸出來一樣，一眨眼一瞬間，鋪滿八方天空，飛滿山谷上下。
妮兒，你想想，如果你是鳥兒，你是鳥媽媽、鳥爸爸，你會怎樣應對這一群突然入侵的怪物呢？
【女兒】我會拼了老命，保護我的小鳥寶寶，我會豁出去了，啄那爬上鳥窩的孩子們的眼睛，把他啄瞎！
【爸爸】下面的孩子開始尖叫怪叫了道：
嗷嗷！扔小鳥啊！扔鳥蛋哪！
嚯嚯！把鳥窩端下來，抱下來呀！
快逮著大的，撇斷翅膀，扔下來啊！
哇啊，摔死扔下來，烤斑鳩呀……
這時，我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前面孩子們爬過的樹干上，留下了他們的手腳肚皮被劃破后的絲絲血跡。大家都拼了小命忘乎所以，也忘記了自己的手腳肚皮是不是被劃破了。樹梢里響成一片，半空中亂作一團，樹上樹下殺聲四起，鳥窩里外哀鳴連綿，那簡直就是一場叢林災難鳥國屠城啊！
終于，我最后一個爬到最底下一層鳥巢里。鳥巢底部早已被大孩蛋兒、野蛋兒它們扯開幾個巨大口子，就像門洞一樣，后面的孩子早已都能直接鉆進鉆出。
最先爬樹的野蛋已經爬上了好幾層鳥巢，這時他已進入過鳥國迷城最上面一層通道里。他貓著腰揮舞著一根粗樹枝，在前方殺出一條血路，一路抽抽打打敲敲捅捅。他走過的地方，不是遍地傷殘的鳥兒正在掙扎，就是四處流淌的破碎鳥蛋，有些鳥蛋里還在掙扎著即將破殼的雛鳥。他們所到之處簡直變成了屠宰場絞肉鋪，鳥尸堆遍巢穴，碎蛋流成小河。那些飛進飛出瘋狂反擊的鳥兒們，也只是徒勞送死。
【女兒】爸爸，這太沒有人性啦！我想問一下，這鳥國迷城到底有多大？有幾層鳥樓呢？都是哪些鳥兒啊？
【圖片來自網絡：鳥國殘城一角類比圖，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故事中的鳥國豈能是這三圖景所能堪比……】
【爸爸】這鳥國有六七層鳥巢組成，連成一片在滿山谷的樹梢上，覆蓋了這座山谷正中幾十棵松樹頂上。
只見他們繼續左拐右拐東鉆西鉆，通過鳥國迷城里面的隧道，都直接走到另一座山頭上大樹上的鳥巢里去了。大孩蛋兒他們在對面大喊道：
俺們都快迷路了，后面的跟緊些呀！掉隊的是他爺的兒啊，啊哈哈哈……
這鳥窩真過癮啊！爬了四五層還沒爬完哪！
而那幾個爬到最高層的孩子們，則從一處枝頭間露出腦袋，對著大孩蛋兒他們呼喊道：
最上頭一層是老鷹的窩呀，我逮著了幾只小老鷹啦，哈哈哈哈！
老鷹兒啊乖乖耶！總算逮著一只小老鷹了……
【女兒】爸爸，我記得老鷹的窩是在巖石里的呀，怎么會在樹上呢？那么多鳥兒會這樣住在一起嗎？這跟動物世界里講的，不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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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連載《爸的野性童年》_1.3 鳥國懸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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